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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习录>导读》视频课程
最新王牌课,正知正解,原汁原味 读懂《传习录》,不可不读蔡师《<传习录>导读》
价 格¥ 6000.00市场参考价¥6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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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课导师
蔡振民

蔡振民先生,1966年生,祖籍福建,后迁居广东。出身世儒之家,代代以儒治家,弘儒济世。祖辈曾与朱子合注儒家经典,独自疏注《尚书》十余年而成《书集传》。先祖蔡元定还自悟失传已久的洪范之数,在天文、律吕、易经等方面也具有极深的造诣。蔡氏在历史上有“四世九大儒”之美誉,家族至今仍保留“万古儒宗”之楹联。


蔡先生自幼继承家学、深研经典、以道濡身。年少时秉承游学之传统,身不带分文行走于祖国的山河大地,遍访明师隐士,增长见闻,磨砺心志。成年后有感于世风流变,毅然辞去公职,穷究《易经》天人之极旨,潜心于儒门心法修炼,以期拯救人心于迷茫。先生舍去私业财富、尝尽世间百味,跨过生死门槛,历经种种劫难,终在祖德福荫下得恩师亲授儒门“传中”心法。上溯羲皇,中承孔孟,下至宋明,心学理学一脉贯通。自此又坦荡在世间名利中潜修默炼十余载。国学兴起之际便开办书院,巡回全国各地开展数百场儒学讲座,宣讲古圣先贤法脉。


蔡先生讲经典、谈修身、玩诗歌、论礼乐,不拘泥于书本,因人、因时、因地而随宜说法。先生常说:儒学无他,只是学做人做事而已。人但能回到真如初心,一切本具足,无需外求。

课程内容

本课程177集,平均每集大约40分钟(每集时长有些不同)。全部177集,加上7门公开课,加上课程介绍和致辞,于2021-02-07已全部获得国家版权证书。



          ......



王阳明是一个响亮而又传奇的名字,但知道他的国人远比日本人少。张居正、曾国藩、蒋介石等领袖人物,个个崇拜他曾国藩也曾感慨:王阳明矫正旧风气,开出新风气,功不在禹下。在国学兴起之际,我们新一届领导人习大大也说过:王阳明心学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精华然而,作为中国人,不知王阳明,不读王阳明,是不是太可惜了?


王阳明心学是我中华儒学发展史上一次法脉归根的伟大成就王阳明龙场悟道之后,决然放弃追求了近三十年的佛与道,认为儒家才是真正彻上彻下之学,认为儒家中道才是拯救人心,教化社会以及治国安民和实现世界大同的大智慧之学


作为一个儒学者,不学王阳明心学,那是井底之蛙,固步自封,难成儒雅之大才;作为一个从政者,不学王阳明心学将愧对良知道德和皇粮;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不学王阳明心学,愧对天下英才的寄托和期盼;作为一个企业家,不学王阳明,难以担当一个企业家的社会责任。王阳明心学百姓日用而不知”之大良知揭开宇宙化生万物之真因此,王阳明心学简单、实用、妙用,人人能学,人人能用同时,又能超越专业框架其与宇宙万物本一体之大智慧而让各行各业都能有所成就。王阳明心学作为中华儒学一大成就,祂已经超越了一切哲学思维,直入哲学难以达到的高度和智慧。因此,以心学为核心的儒学领世界二十一世纪哲学的潮流,让哲学从虚妄、空虚、无用向实在、充实、实用方向发展,引领人类的和谐与世界的和平


可惜的是,我中华有如此璀璨而且远远超越西方哲学的大学说,如今依然被大家冷着。我们何不扪心自问我们这样,对得起自己祖宗吗?对得起我们先圣先贤们留下的宝贝吗?


更加难得的是,许多哲学家,多是著书立说而缺少立德、立言、立功”的实在功夫,即使是佛、道的修炼,也仅仅是在个人修炼上实证而已,而王阳明则是证悟之后,一个文弱书生却能带兵打仗,在战场上印证了他心学的实用和妙用。他每战必胜,甚至在江西以区区几千人打败了十几万军队,取得了战争史上少有的辉煌战绩。他讲学,不论是在刚打完仗的土匪窝里,还是在贵州蛮夷之地,他都能因地因人而宣讲,虽备受顽固的理学官员和朝廷的排斥,但还是有那么多赫赫有名的达官贵人和学者被他的心学所吸引,不顾个人身份和得失前来听讲。另外,他与朝廷一些奸党的周旋,他对战区百姓的安抚和教化,也都体现出了他心学的博大和普世的大智慧,儒学通才之成就在王阳明身上得到了充分的展现。


王阳明心学是修身的大学问,祂能成就佛、道之大修身,大成就,同时又能随时应用于教化、商业、军事和治国安民上。真如孔子对颜回所说那样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大家真能深入王阳明心学,探得心学良知之奥妙,必能原始反终,明了宇宙之大奥秘和大运化。用于自我修身则可独善其身,圆成天命之大成就;用之于济世则能兼济天下,成就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伟业


虽然国人了解王阳明的不多,但幸运的是,在国家文化自信和弘扬传统文化的战略背景下,王阳明心学也已经逐渐在全国各地开展。北京致良知四合院开展了雁栖湖企业家论坛,开启了商界王阳明心学的征程;浙江大学董平教授也在北京辛庄师范录制了《传习录》讲解视频,广西、四川、浙江等地也在陆续开展王阳明心学讲座。这些都是难得的机会,大家怎可错过?


今年更让大家跌破眼镜的是,在西北居然有农民出来讲王阳明心学---《传习录》导读!他们被学界草根儒学,他们自己也毫不掩饰,自称草帽儒学


一位学员这么说:


“有朋友给我推荐过他的课程,我一听,这个老师,既不是教授,也不是研究王阳明的专家,连大学都没真正读过,十足一个农民,他也能讲王阳明心学?我开始怀疑他是个骗子,虽然1299元听完传习录,收费很少,一顿饭的钱,但我实在不愿意相信他。王阳明心学连专门研究了几十年的著名大学博导都不敢随便讲,他一个农民能讲,也太奇葩了吧?”(注:2020年7月1日 恢复原价为6000元)


“不过,我对这位农民老师还是很好奇。一次偶然机会,我在线上听了下他讲《论语》,连续听了几节课后,我开始怀疑我的判断了。2019年,我又偶然在北京听了他讲《诗经》,听北京朋友说,他要把《诗经》305篇全部讲完,这又一次颠覆了我的判断。说实在话,中国到目前为止,还真没有人敢讲完整部《诗经》,更何况,我听了他的《诗经》课程后,感觉耳目一新,从来没有人如此原汁原味讲过《诗经》。”


“我后来网上继续查找,我才知道这位农民还讲过:《三字经》、《千字文》、《大学心法》、《中庸行法》、《孝经》、《易经》,诗歌、古文甚至吟诵咏唱,而且内容确实不一般。我想,讲《易经》的,讲不了王阳明心学,讲心学的,很多不会诗经,这个农民,能通讲儒学经典,确实太不一样了。我这个时候才真正放下学者的架子,参加了他的《传习录》导读课程。


读懂《传习录》,做一个肩担道义的中国人。读懂《传习录》,不可不读蔡师《<传习录>导读》。

适合人群
家长、老师、学者,传统文化爱好者、践行者。
课程特色

儒释道都离不开智慧,传习录课程就是在引导你的良知良能,让你智慧源源不断,让你从此肩扛道义,成就人生的辉煌。

1、名师解读,实修指导。
蔡振民老师,当代民间大儒,具有一千年家传儒学底蕴,蔡氏“万古儒宗”之后,肩负着儒宗传承的使命,他生活简朴,为人谦和。蔡老师出身世儒之家,代代以儒治家,弘儒济世。自幼继承家学、深研经典、以道儒身。年少时秉承游学之传统,身不带分文行走于祖国的山河大地,遍访明师隐士,增长见闻,磨砺心志。成年后有感于世风流变,毅然辞去公职,穷究《易经》天人之极旨,潜心于儒门心法修炼,以期拯救人心于迷茫。先生舍去私业财富、尝尽世间百味,跨过生死门槛,历经种种劫难,终在祖德福荫下得恩师亲授儒门“传中”心法。上溯羲皇,中承孔孟,下至宋明,心学理学一脉贯通。自此又坦荡在世间名利中潜修默炼十余载。国学兴起之际便开办书院,巡回全国各地开展数百场儒学讲座,宣讲古圣先贤法脉。


2、户外拍摄,精心剪辑。
蔡老师带着一片传播儒学的真诚,一顶草帽,一个葫芦,跟着摄影人员行走于大西北的山间田野,在户外实景拍摄《<传习录>导读》视频近两百集,此实乃当下全球讲儒之壮举。老师的讲解常常结合生活,结合工作,引导大家从日常磨练中深入心性,参悟王阳明心学精髓,参悟大道之本源。因此,我们《<传习录>导读》不愧为中国五百年来唯一一部能讲明王阳明心学,能引领大家明道的传道课程。另外,为让大家在视屏课程学习中能置身于可爱的大自然,亲近大自然,我们拍摄组对自然景色也进行了精心挑选,对背景也经常变换,视频经过认真剪辑后,大家在视觉上、听觉上都会觉得非常自然,能在愉悦中潜心学习和感悟。

订阅须知

1. 本专栏为录播视频课程,一经付款订阅成功,课程永久有效,可反复收听观看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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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免费观看 公开课1:专心一本《传习录》,人生智慧从此出
  • 免费观看 公开课2:从王阳明一生看儒学修炼之艰难与伟大
  • 免费观看 公开课3:王阳明心学其实只说透这几件人生大事
  • 免费观看 公开课4:儒家法脉传承的艰难历程
  • 免费观看 公开课4:儒家法脉传承的艰难历程(竖版,适应手机等平板电子设备)
  • 免费观看 公开课5:从易经到良知天理说儒家法脉
  • 免费观看 公开课6:应该如何学习《传习录》
  • 免费观看 公开课7:阳明心学与企业管理
  • 免费观看 第1课 门人徐爱录
  • 免费观看 第2课 爱问“在亲民”(上)
  • 免费观看 第2课 爱问“在亲民”(下)
  • 第3课 爱问“知止而后有定”
  • 第4课 爱问“至善只求诸心”(上)
  • 第4课 爱问“至善只求诸心”(下)
  • 第5课 郑朝朔问
  • 第6课 爱因未会先生知行合一之训(上)
  • 第6课 爱因未会先生知行合一之训(下)
  • 第7课 爱问:昨闻先生”止至善“之教(上)
  • 第7课 爱问:昨闻先生”止至善“之教(下)
  • 第8课 先生又曰“格物”如孟子“大人格君心”之“格”
  • 第9课 爱问:先生以“博文”为“约礼”功夫
  • 第10课 爱问“道心常为一身之主”
  • 第11课 爱问文中子、韩退之(上)
  • 第11课 爱问文中子、韩退之(下)
  • 第12课 又曰:“孔子云:‘吾犹及史之阙文也。’”
  • 第13课 又曰:”专事无为,不能如三王之因时致治“
  • 第14课 门人徐爱录总结
  • 第15课 门人陆澄录陆澄问:“主一之功,如读书,则一心在读书上。”
  • 第16课 门人陆澄录孟源有自是好名之病,先生屡责之
  • 第17课 问:“圣人应变不穷,莫亦是预先讲求否?”
  • 第18课 义理无定在,无穷尽
  • 第19课 问上达工夫
  • 第20课 知者行之始,行者知之成
  • 第21课 问:“孔门言志,由、求任政事,公西赤任礼乐,多少实用?”
  • 第22课 问:“知识不长进如何?”
  • 第23课 问:“看书不能明,如何?”
  • 第24课 一日,论为学工夫。
  • 第25课 澄问:“有人夜怕鬼者,奈何?”
  • 第26课 澄在鸿胪寺仓居,忽家信至,言儿病危。
  • 第27课 澄问“操存舍亡”章
  • 第28课 王嘉秀问:“佛以出离生死诱人入道,仙以长生久视诱人入道”
  • 第29课 蓍固是易,龟亦是易
  • 第30课 唐诩问:“立志是常存个善念,要为善去恶否?”
  • 第31课 问仙家元气,元神,元精
  • 第32课 克己须要扫除廓清,一毫不存方是
  • 第33课 曰仁云:“心犹镜也。圣人心如明镜,常人心如昏镜。”
  • 第34课 问:“知至然后可以言意诚。今天理人欲知之未尽,如何用得克己工夫?”
  • 第35课 问:“名物度数,亦须先讲求否?”
  • 第36课 善念发而知之,而充之;恶念发而知之,而遏之。
  • 第37课 问:“伊川谓‘不当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求中’,延平却教学者看未发之前气象。何如?”
  • 第38课 澄问:“喜怒哀乐之中和,其全体常人固不能有。”
  • 第39课 问:“颜子没而圣学亡,此语不能无疑。”
  • 第40课 心外无物。如吾心发一念孝亲,即孝亲便是物。
  • 第41课 工夫难处,全在格物致知上。此即意诚之事。意既诚,大段心亦自正,身亦自修。
  • 第42课 只说‘明明德’,而不说‘亲民’,便似老、佛。
  • 第43课 问:“程子云:‘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何墨氏‘兼爱’反不得谓之仁?”
  • 第44课 门人薛侃录侃问:“持志如心痛,一心在痛上,安有工夫说闲话,管闲事?”
  • 第45课 先生问在座之友:“比来工夫何似?”
  • 第46课 希渊问:“圣人可学而至,然伯夷、伊尹于孔子才力终不同,其同谓之圣者安在?”
  • 第47课 士德问曰:“格物之说,如先生所教,明白简易,人人见得。文公聪明绝世,于此反有未审,何也?”
  • 第48课 侃去花间草,因曰:“天地间何善难培,恶难去?”(上)
  • 第49课 侃去花间草,因曰:“天地间何善难培,恶难去?”(下)
  • 第50课 先生谓学者曰:“为学须得个头脑工夫,方有着落。”
  • 第51课 或问为学以亲故,不免业举之累。
  • 第52课 先生曰:“为学大病在好名。”
  • 第53课 德章曰:“闻先生以精金喻圣,以分两喻圣人之分量,以锻炼喻学者之工夫,最为深切。”
  • 第54课 侃问:“先儒以心之静为体,心之动为用,如何?”
  • 第55课 子仁问:“‘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先儒以学为效先觉之所为,如何?”
  • 第56课 国英问:“曾子三省虽切,恐是未闻一贯时工夫。”
  • 第57课 因论先生之门,某人在涵养上用功,某人在识见上用功
  • 第58课 日孚请问。曰:“一者天理,主一是一心在天理上。”
  • 第59课 惟乾问:“知如何是心之本体?”
  • 第60课 正之问:“戒惧是己所不知时工夫,慎独是己所独知时工夫,此说如何?”
  • 第61课 志道问:“荀子云‘养心莫善于诚’,先儒非之,何也?”
  • 第62课 有一学者病目,戚戚甚忧。先生曰:“尔乃贵目贱心。”
  • 第63课 刘观时问:“未发之中是如何?”
  • 第64课 马子莘问:“”修道之教,旧说谓圣人品节,吾性之固有,以为法於天下,若礼乐之属。此意如何?“
  • 第65课 黄诚甫问:“先儒以孔子告颜渊为邦之问,是立万世常行之道,如何?”
  • 第66课 蔡希渊问:“文公大学新本,先格致而后诚意工夫,似与首章次第相合。”
  • 第67课 《传习录》中册 德洪曰:“昔南元善刻《传习录》于越,凡二册。”
  • 第68课 《答顾东桥书》来书云:“近时学者务外遗内,博而寡要,故先生持倡‘诚意’一义,针砭膏肓,诚大惠也。”
  • 第69课 来书云:“所喻知行并进,不宜分别前后,即《中庸》‘尊德性而道问学’之功”(上)
  • 第70课 来书云:“所喻知行并进,不宜分别前后,即《中庸》‘尊德性而道问学’之功”(下)
  • 第71课 来书云:“真知即所以为行,不行不足谓之知,此为学者喫紧立教,俾务躬行则可。”
  • 第72课 来书云:“所释《大学》古本,谓致其本体之知,此固《孟子》尽心之旨。”(上)
  • 第73课 来书云:“所释《大学》古本,谓致其本体之知,此固《孟子》尽心之旨。”(中)
  • 第74课 来书云:“所释《大学》古本,谓致其本体之知,此固《孟子》尽心之旨。”(下)
  • 第75课 来书云:“闻语学者,乃谓即物穷理之说,亦是玩物丧志”
  • 第76课 来书云:“人之心体本无不明;而气拘物蔽,鲜有不昏”(上)
  • 第77课 来书云:“人之心体本无不明;而气拘物蔽,鲜有不昏”(下)
  • 第78课 来书云:“教人以致知明德,而戒其即物穷理,诚使昏闇之士深居端坐,不闻教告,遂能至于知致而德明乎?”(上)
  • 第79课 来书云:“教人以致知明德,而戒其即物穷理,诚使昏闇之士深居端坐,不闻教告,遂能至于知致而德明乎?”(下)
  • 第80课 来书云:“谓致知之功将如何为温凊?如何为奉养?即是诚意,非别有所谓格物,此亦恐非。”
  • 第81课 来书云:“道之大端易于明白,所谓良知良能,愚夫愚妇可与及者。”(上)
  • 第82课 来书云:“道之大端易于明白,所谓良知良能,愚夫愚妇可与及者。”(下)
  • 第83课 来书云:“谓《大学》格物之说专求本心,犹可牵合;至于六经、四书所载多闻多见,前言往行,好古敏求,博学审问,温故知新”(上)
  • 第84课 来书云:“谓《大学》格物之说专求本心,犹可牵合;至于六经、四书所载多闻多见,前言往行,好古敏求,博学审问,温故知新”(下)
  • 第85集 来书云:“杨、墨之为仁义,乡愿之辞忠信,尧、舜、子之之禅让,汤、武、楚项之放伐,周公、莽、操之摄辅,谩无印正,又焉适从?”(上)
  • 第86集 来书云:“杨、墨之为仁义,乡愿之辞忠信,尧、舜、子之之禅让,汤、武、楚项之放伐,周公、莽、操之摄辅,谩无印正,又焉适从?”(下)
  • 第87集 夫拔本塞源论不明于天下,则天下之学圣人者将日繁日难(上)
  • 第88集 夫拔本塞源论不明于天下,则天下之学圣人者将日繁日难(下)
  • 第89课 三代之衰,王道熄而霸术猖;孔、孟既没,圣学晦而邪说横(上)
  • 第90课 三代之衰,王道熄而霸术猖;孔、孟既没,圣学晦而邪说横(下)
  • 第91课 《启周道通书》吴、曾两生至,备道道通恳切为学之意,殊慰相念!
  • 第92课 来书云:“上蔡曾问:‘天下何思何虑?’伊川云:“有此理,只是发得太早。”在学者工夫”
  • 第93集 来书云:“凡学者才晓得做工夫,便要认识得圣人气象。”
  • 第94课 来书云:“事上磨炼,一日之内不管有事无事,只一意培养本原。”
  • 第95课 来书云:“致知之说,春间再承诲益,已颇知用力,觉得比旧尤为简易。”
  • 第96课 来书云:“今之为朱、陆之辨者尚未已,每对朋友言正学不明已久,且不须枉费心力为朱、陆争是非”
  • 第97课 来书云:“有引程子‘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才说性,便已不是性’,何故不容说?何故不是性?”
  • 第98课 来书云:“下手工夫,觉此心无时宁静。妄心固动也,照心亦动也”
  • 第99课 “精一”之“精”以理言,“精神”之“精”以气言。理者气之条理,气者理之运用
  • 第100课 来书云:“良知,心之本体,即所谓性善也,未发之中也,寂然不动之体也,廓然大公也。”
  • 第101课 来书云:“此心未发之体,其在已发之前乎?其在已发之中而为之主乎?”(上)
  • 第102课 来书云:“此心未发之体,其在已发之前乎?其在已发之中而为之主乎?”(下)
  • 第103课 来书云:“尝试于心,喜怒忧惧之感发也,虽动气之极”
  • 第104课 来书云:“养生以清心寡欲为要。夫清心寡欲,作圣之功毕矣。”
  • 第105课 来书云:“佛氏于不思善不思恶时认本来面目,于吾儒随物而格之功不同。”
  • 第106课 来书云:“佛氏又有‘常提念头’之说,其犹孟子所谓‘必有事’,夫子所谓‘致良知’之说乎?”
  • 第107课 来书云:“聪明睿知果质乎?仁义礼智果性乎?喜怒哀乐果情乎?私欲客气果一物乎?二物乎?”
  • 第108课 来书云:“昔周茂叔每令伯淳寻仲尼、颜子乐处。敢问是乐也,与七情之乐,同乎?否乎?”
  • 第109课 来书云:“《大学》以心有好乐忿懥忧患恐惧为不得其正,而程子亦谓圣人情顺万事而无情。”
  • 第110课 《答欧阳崇一》崇一来书云:“师云:‘德性之良知,非由于闻见。若曰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多见而识之,则是专求之见闻之末,而已落在第二义。’”
  • 第111课 来书云:“师云:‘《系》言何思何虑,是言所思所虑只是天理,更无别思别虑耳,非谓无思无虑也。’”
  • 第112课 来书云:“师云:‘为学终身只是一事,不论有事无事,只是这一件。若说宁不了事,不可不加培养,却是分为两事也。’”(上)
  • 第113课 来书云:“师云:‘为学终身只是一事,不论有事无事,只是这一件。若说宁不了事,不可不加培养,却是分为两事也。’”(下)
  • 第114课 来书又有云:“人情机诈百出,御之以不疑,往往为所欺;觉则自入于逆亿。”
  • 第115课 《答罗整庵少宰书》某顿首启:昨承教及《大学》,发舟匆匆,未能奉答。
  • 第116课 来教谓某”《大学》古本之复,以人之为学但当求之于内,而程、朱格物之说不免求之于外,遂去朱子之分章,而削其所补之传“。
  • 第117课 来教谓:“如必以学不资于外求,但当反观内省以为务,则‘正心诚意’四字亦何不尽之有?”
  • 第118课 夫正心诚意、致知格物,皆所以修身而格物者,其所用力,日可见之地。
  • 第119课 孟子辟杨、墨至于“无父无君”。二子亦当时之贤者,使与孟子并世而生,未必不以之为贤。
  • 第120课 《答聂文蔚》春间远劳迂途枉顾,问证惓惓,此情何可当也!
  • 第121课 夫人者,天地之心。天地万物,本吾一体者也,生民之困苦荼毒,孰非疾痛之切于吾身者乎?
  • 第122课 后世良知之学不明,天下之人用其私智以相比轧,是以人各有心,而偏琐僻陋之见,狡伪阴邪之术,至于不可胜说。
  • 第123课 昔者孔子之在当时,有议其为谄者,有讥其为佞者,有毁其未贤,诋其为不知礼,而侮之以为东家丘者
  • 第124课 得书见近来所学之骤进,喜慰不可言。谛视数过,其间虽亦有一二未莹徹处,却是致良知之功尚未纯熟。
  • 第125课 圣贤论学,多是随时就事,虽言若人殊,而要其工夫头脑,若合符节。
  • 第126课 文蔚谓“致知之说,求之事亲从兄之间,便觉有所持循”者,此段最见近来真切笃实之功。
  • 第127课 孟氏“尧、舜之道。孝弟而已”者,是就人之良知发见得最真切笃厚、不容蔽昧处提省人
  • 第128课 亿逆先觉之说,文蔚谓“诚则旁行曲防,皆良知之用”,甚善甚善!
  • 第129课 细观文蔚之论,其意似恐尽心知天者废却存心修身之功,而反为尽心知天之病。
  • 第130课 训蒙大意示教读刘伯颂等
  • 第131课 《教约》凡歌诗,须要整容定气,清朗其声音,均审其节调;毋躁而急,毋荡而嚣,毋馁而慑。
  • 第132课 《传习录下》正德乙亥,九川初见先生于龙江,先生与甘泉先生论格物之说,甘泉持旧说。
  • 第133课 《传习录下》九川问:“近年因厌泛滥之学,每要静坐,求屏息念虑。非惟不能,愈觉扰扰,如何?”
  • 第134课 《传习录下》又问:“用功收心时,有声色在前,如常闻见,恐不是专一。”
  • 第135课 庚辰往虔州,再见先生,问:“近来功夫虽若稍知头脑,然难寻个稳当快乐处。”
  • 第136课 崇一曰:“先生致知之旨,发尽精蕴,看来这里再去不得。”先生曰:“何言之易也?”
  • 第137课 有一属官,因久听讲先生之学,曰:“此学甚好。只是簿书讼狱繁难,不得为学。”
  • 第138课 黄以方问:“先生格致之说,随时格物以致其知,则知是一节之知,非全体之知也。”
  • 第139课 问“知行合一”。先生曰:“此须识我立言宗旨。”
  • 第140课 问:“先生尝谓‘善恶只是一物’。善恶两端,如冰炭相反,如何谓只一物?”
  • 第141课 门人作文送友行,问先生曰:“作文字不免费思,作了后又一二日,常记在怀。”
  • 第142课 问:“近来用功,亦颇觉妄念不生,但腔子里黑窣窣的,不知如何打得光明。”
  • 第143课 问:“读书所以调摄此心,不可缺的。但读之时,一种科目意思牵引而来,不知何以免此?”
  • 第144课 又曰:“诸君功夫最不可助长。上智绝少,学者无超入圣人之理。“
  • 第145课 问:“易,朱子主卜筮,程传主理,何如?”
  • 第146课 问:“‘思无邪’一言如何便盖得三百篇之义?”
  • 第147课 刘君亮要在山中静坐。先生曰:“汝若以厌外物之心去求之静,是反养成一个骄惰之气了。”
  • 第148课 何廷仁、黄正之、李侯璧、汝中、德洪侍坐,先生顾而言曰:“汝辈学问不得长进,只是未立志。”
  • 第149课 先生曰:“‘天命之谓性’,命即是性。‘率性之谓道’,性即是道。”
  • 第150课 又曰:“良知在夜气发的,方是本体,以其无物欲之杂也。”
  • 第151课 先生曰:“孟子不动心,与告子不动心,所异只在毫厘间。”
  • 第152课 朱本思问:“人有虚灵,方有良知。若草木瓦石之类,亦有良知否?”
  • 第153课 问夭寿不贰。先生曰:“学问功夫,于一切声利嗜好俱能脱落殆尽”
  • 第154课 或问“至诚”、“前知”。先生曰:“诚是实理,只是一个良知。”
  • 第155课 问:“‘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朱子作效验说,如何?”
  • 第156课 先生曰:“‘先天而天弗违’,天即良知也;‘后天而奉天时’,良知即天也。”
  • 第157课 问:“圣人生知安行是自然的,如何有甚功夫?”
  • 第158课 问:“良知一而已:文王作彖,周公系爻,孔子赞易,何以各自看理不同?”
  • 第159课 先生曰:“‘烝烝,乂不格奸’,本注说象已进进于义,不至大为奸恶。”
  • 第160课 先生曰:“古乐不作久矣。今之戏子,尚与古乐意思相近。”
  • 第161课 先生曰:“学问也要点化,但不如自家解化者,自一了百当。不然,亦点化许多不得。”
  • 第162课 或问“未发已发”。先生曰:“只缘后儒将未发已发分说了,只得劈头说个无未发已发,使人自思得之。”
  • 第163课 先生曰:“用功到精处,愈着不得言语,说理愈难。”
  • 第164课 先生锻炼人处,一言之下,感人最深。
  • 第165课 丁亥九月,先生起复征思、田。将命行时,德洪与汝中论学。(天泉证道)
  • 第166课 《钱德洪跋》先生初归越时,朋友踪迹尚寥落。
  • 第167课 《黄以芳录》黄以芳问:“博学于文,为随事学存此天理,然则谓‘行有余力,则以学文’,与其说似不相合。”
  • 第168课 先生曰:“先儒解格物为格天下之物,天下之物如何格得?”
  • 第169课 先生曰:“众人只说格物要依晦翁,何曾把他的说去用?我着实曾用来。”
  • 第170课 门人问曰:“知行如何得合一?且如《中庸》,言‘博学之’,又说个‘笃行之’,分明知行是两件。”
  • 第171课 “心不是一块血肉,凡知觉处便是心,如耳目之知视听”
  • 第172课 先生曰:“今之论性者纷纷异同,皆是说性,非见性也。”
  • 第173课 一友举“佛家以手指显出,问曰:‘众曾见否?’众曰:‘见之。’”
  • 第174课 一友叹曰:“私意萌时,分明自心知得,只是不能使他即去。”
  • 第175课 先生起征思、田,德洪与汝中送严滩,汝中举佛家实相幻想之说。
  • 第176课 先生曰:“人生大病,只是一‘傲’字。”
  • 第177课 问:“孔子曰:‘回也非助我者也。’是圣人果以相助望门弟子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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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177课问:“孔子曰:‘回也非助我者也。’是圣人果以相助望门弟子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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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读原文】問:“孔子曰:‘回也非助我者也。’是聖人果以相助望門弟子否?”

     

    先生曰:“亦是實話。此道本無窮盡,問難愈多,則精微愈顯。聖人之言本自周遍,但有問難的人胸中窒礙,聖人被他一難,發揮得愈加精神。若顏子聞一知十,胸中了然,如何得問難?故聖人亦寂然不動,無所發揮,故曰非助。”

     

    鄒謙之嘗語德洪曰:“舒國裳曾持一張紙,請先生寫‘拱把之桐梓’一章。先生懸筆為書到‘至於身而不知所以養之者’,顧而笑曰:‘國裳讀書,中過狀元來,豈誠不知身之所以當養?還須誦此以求警。’一時在侍諸友皆惕然。”

    錢德洪跋)嘉靖戊子冬,德洪與王汝中奔師喪至廣信,訃告同門,約三年收錄遺言。

     

    繼後同門各以所記見遺。洪擇其切於問正者,合所私錄,得若干條。居吳時,將與《文錄》並刻矣。適以憂去,未遂。當是時也,四方講學日眾,師門宗旨既明,若無事於贅刻者,故不復縈念。

     

    去年,同門曾子漢得洪手抄,復傍為采輯,名曰遺言,以刻行于荊。洪讀之,覺當時采錄未精,乃為刪其重復,削去蕪蔓,存其三分之一,名曰《傳習續錄》,復刻于寧國之水西精舍。

     

    今年夏,洪來游蘄,沈君思畏曰:“師門之教久行于四方,而獨未及於蘄。蘄之士得讀《遺言》若親炙夫子之教。指見良知,若重睹日月之光。惟恐傳習之不博,而未以重復之為繁也,請裒其所逸者增刻之。若何?”洪曰:“然。”師門致知格物之旨,開示來學,學者躬修默悟,不敢以知解承,而惟以實體得。故吾師終日言是而不憚其煩,學者終日聽是而不厭其數。蓋指示專一,則體悟日精,幾迎於言前,神發於言外,感遇之誠也。

     

    今吾師之沒未及三紀,而格言微旨漸覺淪晦,豈非吾黨身踐之不力,多言有以病之耶?學者之趨不一,師門之教不宣也。乃復取逸稿,采其語之不背者,得一卷。其餘影響不真,與《文錄》既載者,皆削之。並易中卷為問答語,以付黃梅尹張君增刻之。庶幾讀者不以知解承而惟以實體得,則無疑於是錄矣。

     

                    嘉靖丙辰夏四月,門人錢德洪拜古於蘄之崇正書院。
  • Q第176课先生曰:“人生大病,只是一‘傲’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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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读原文】先生曰:“人生大病,衹是‘傲’字。為子而傲必不孝,為臣而傲必不忠,為父而傲必不慈,為友而傲必不信。故象與丹朱俱不肖,亦衹一‘傲’字,便結果了此生。諸君常要體此。人心本是天然之理,精精明明,無纖介染著,衹是一‘無我’而已。胸中切不可有,有即傲也。古先聖人許多好處,也衹是‘無我’而已。‘無我’自能謙。謙者眾善之基,傲者眾惡之魁。”


    又曰:“此道至簡至易的,亦至精至微的。孔子曰:‘其如示諸掌乎。’且人于掌何日不見,及至問他掌中多少文理,卻便不知。即如我良知二字,一講便明,誰不知得?若欲得見良知,卻誰能見得?”


    問曰:“此知恐是無方體的,最難捉摸。”


    先生曰:“良知即是《易》,‘其為道也屢遷,變動不居,周流六虛,上下無常,剛柔相易,不可為典要,惟變所適。’此知如何捉摸得?見得透時便是聖人。”

  • Q第175课先生起征思、田,德洪与汝中送严滩,汝中举佛家实相幻想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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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读原文】先生起行征思、田,德洪與汝中追送嚴灘,汝中舉佛家實相幻相之說。


    先生曰:“有心俱是實,無心俱是幻。無心俱是實,有心俱是幻。”


    汝中曰:“有心俱是實,無心俱是幻,是本體上說工夫;無心俱是實,有心俱是幻,是工夫上說本體。”


    先生然其言。


    洪於是時尚未了達,數年用功,始信本體工夫合一。但先生是時因問偶談,若吾儒指點人處,不必借此立言耳。


    嘗見先生送二三耆宿出門,退坐於中軒,若有憂色。


    德洪趨進請問。


    先生曰:“頃與諸老論及此學,真圓鑿方枘。此道坦如道路,世儒往往自加荒塞,終身陷荊棘之場而不悔,吾不知其何說也?”


    德洪退謂朋友曰:“先生誨人,不擇衰朽,仁人憫物之心也。”

  • Q第174课一友叹曰:“私意萌时,分明自心知得,只是不能使他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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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读原文】一友自嘆:“私意萌時,分明自心知得,衹是不能使他即去。”


    先生曰:“你萌時,這一知處便是你的命根,當下即去消磨,便是立命功夫。”


        “夫子說‘性相近’,即孟子說‘性善’,不可專在氣質上說。若說氣質,如剛與柔對,如何相近得?惟性善則同耳。人生初時,善原是同的。但剛的習於善則為剛善,習於惡則為剛惡,柔的習於善則為柔善,習於惡則為柔惡,便日相遠了。”


    先生嘗語學者曰:“心體上著不得一念留滯,就如眼著不得些子塵沙,些子能得幾多?滿眼便昏天黑地了。”


    又曰:“這一念不但是私念,便好的念頭亦著不得些子。如眼中放些金玉屑,眼亦開不得了。”


    問:“人心與物同體,如吾身原是血氣流通的,所以謂之同體。若於人便異體了,禽獸草木益遠矣。而何謂之同體?”


    先生曰:“你衹在感應之幾上看。豈但禽獸草木,雖天地也與我同體的,鬼神也與我同體的。”


    請問。


    先生曰:“你看這個天地中間,甚麼是天地的心?”


    對曰:“嘗聞人是天地的心。”


    曰:“人又甚麼叫做心?”


    對曰:“衹是一個靈明。”


    “可知充天塞地中間,衹有這個靈明。人衹為形體自間隔了。我的靈明,便是天地鬼神的主宰。天沒有我的靈明,誰去仰他高?地沒有我的靈明,誰去俯他深?鬼神沒有我的靈明,誰去辨他吉凶災祥?天地鬼神萬物,離卻我的靈明,便沒有天地鬼神萬物了。我的靈明,離卻天地鬼神萬物,亦沒有我的靈明。如此,便是一氣流通的,如何與他間隔得?”


    又問:“天地鬼神萬物,千古見在,何沒了我的靈明,便俱無了?”


    曰:“今看死的人,他這些精靈遊散了,他的天地鬼神萬物尚在何處?”

  • Q第173课一友举“佛家以手指显出,问曰:‘众曾见否?’众曰:‘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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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读原文】一友舉佛家以手指顯出,問曰:“眾曾見否?”眾曰:“見之。”復以手指入袖,問曰:“眾還見否?”眾曰:“不見。”佛說還未見性。此義未明。


    先生曰:“手指有見有不見。爾之見性常在。人之心神,衹在有睹有聞上馳騁。不在不睹不聞上著實用功。蓋不睹不聞是良知本體;戒慎恐懼是致良知的功夫。學者時時刻刻常睹其所不睹,常聞其所不聞,功夫方有個實落處。久久成熟後,則不須著力,不待防檢,而真性自不息矣。豈以在外者之聞見為累哉?”


    問:“先儒謂‘鳶飛魚躍’,與‘必有事焉’,同一活潑潑地?”


    先生曰:“亦是。天地間活潑潑地,無非此理,便是吾良知的流行不息,‘致良知’便是‘必有事’的功夫。此理非惟不可離,實亦不得而離也。無往而非道,無往而非功夫。”


        先生曰:“諸公在此,務要立個必為聖人之心,時時刻刻須是‘一棒一條痕,一摑一拳血’,方能聽吾說話,句句得力。若茫茫蕩蕩度日,譬如一塊死肉,打也不知得痛癢,恐終不濟事,回家衹尋得舊時伎倆而已,豈不惜哉?”


    問:“近來妄念也覺少,亦覺不曾著想定要如何用功,不知此是功夫否?”


    先生曰:“汝且去著實用功,便多這些著想也不妨,久久自會妥貼。若纔下得些功,便說效驗,何足為恃?”

  • Q第172课先生曰:“今之论性者纷纷异同,皆是说性,非见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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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读原文】先生曰:“今之論性者,紛紛異同,皆是說性,非見性也。見性者無異同之可言矣。”


    問:“聲、色、貨、利,恐良知亦不能無。”


    先生曰:“固然。但初學用功,卻須掃除蕩滌,勿使留積,則適然來遇,始不為累,自然順而應之。良知衹在聲、色、貨、利上用功。能致得良知精精明明,毫髮無蔽,則聲、色、貨、利之交,無非天則流行矣。”


    先生曰:“吾與諸公講‘致知’‘格物’,日日是此,講一二十年俱是如此。諸君聽吾言,實去用功,見吾講一番,自覺長進一番,否則衹作一場話說,雖聽之亦何?”


    先生曰:“人之本體,常常是寂然不動的,常常是感而遂通的。‘未應不是先,已應不是後’。”

  • Q第171课“心不是一块血肉,凡知觉处便是心,如耳目之知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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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读原文】“心不是一塊血肉,凡知覺處便是心。如耳目之知視聽,手足之知痛癢,此知覺便是心也。”


    以方問曰:“先生之說‘格物’,凡《中庸》之‘慎獨’及‘集義’、‘博約’等說,皆為‘格物’之事?”


    先生曰:“非也,‘格物’即‘慎獨’,即‘戒懼’。至於‘集義’、‘博約’,功夫衹一般,不是以那數件都做‘格物’底事。”


    以方問“尊德性”一條。


    先生曰:“‘道問學’即所以‘尊德性’也。晦翁言‘子靜以尊德性晦人,某教人豈不是道問學處多了些子’,是分‘尊德性’‘道問學’作兩件。且如今講習討論,下許多功夫,無非衹是存此心,不失其德性而已。豈有‘尊德性’衹空空去尊,更不去問學,問學衹是空空去問學,更與德性無關涉?如此,則不知今之所以講習討論者,更學何事?”


    問“致廣大”二句。


    曰:“‘盡精微’即所以‘致廣大’也,‘道中庸’即所以‘極高明’也。蓋心之本體自是廣大底,人不能‘盡精微’,則便為私欲所蔽,有不勝其小者矣。故能細微曲折,無所不盡,則私意不足以蔽之,自無許多障礙遮隔處,如何廣大不致?”


    又問:“精微還是念慮之精微,事理之精微?”


    曰:“念慮之精微,即事理之精微也。”

  • Q第170课门人问曰:“知行如何得合一?且如《中庸》,言‘博学之’,又说个‘笃行之’,分明知行是两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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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读原文】門人問曰:“知行如何得合一?且如《中庸》言‘博學之’,又說個‘篤行之’,分明知行是兩件。”


    先生曰:“博學衹是事事學存此天理,篤行衹是學之不已之意。”


    又問:“《易》‘學以聚之’,又言‘仁以行之’,此是如何?”


    先生曰:“也是如此。事事去學存此天理,則此心更無放失時,故曰‘學以聚之。’然常常學存此天理,更無私欲間斷,此即是此心不息處,故曰‘仁以行之’。”


    又問:“孔子言‘知及之,仁不能守之’,知行卻是兩個了。”


    先生曰:“說‘及之’,已是行了,但不能常常行,已為私欲間斷,便是‘仁不能守’。”


    又問:“心即理之說,程子云‘在物為理’,如何謂心即理?”


    先生曰:“‘在物為理’,‘在’字上當添一‘心’字。此心在物則為理,如此心在事父則為孝,在事君則為忠之類。”


    先生因謂之曰:“諸君要識得我立言宗旨。我如今說個心即理是如何?衹為世人分心與理為二,故便有許多病痛。如五伯攘夷狄,尊周室,都是一個私心,便不當理。人卻說他做得當理,衹心有未純,往往悅慕其所為,要來外面做得好看,卻與心全不相干。分心與理為二,其流至於伯道之偽而不自知。故我說個心即理,要使知心理是一個,便來心上做工夫,不去襲義於外,便是王道之真。此我立言宗旨。”


    又問:“聖賢言語許多,如何卻要打做一個?”


    曰:“我不是要打做一個,如曰‘夫道,一而已矣’。又曰‘其為物不二,則其生物不測’。天地聖人皆是一個,如何二得?”

  • Q第169课先生曰:“众人只说格物要依晦翁,何曾把他的说去用?我着实曾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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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读原文】先生曰:“眾人衹說‘格物’要依晦翁,何曾把他的說去‘用’?我著實曾用來。初年與錢友同論做聖賢要格天下之物,如今安得這等大的力量?因指亭前竹子,令去格看。錢子早夜去窮格竹子的道理,竭其心思至於三日,便致勞神成疾。當初說他這是精力不足,某因自去窮格,早夜不得其理,到七日,亦以勞思致疾。遂相與嘆聖賢是做不得的,無他大力量去格物了。及在夷中三年,頗見得此意思,方知天下之物本無可格者。其格物之功,衹在身心上做。決然以聖人為人人可到,便自有擔當了。這裏意思,卻要說與諸公知道。”


    門人有言邵端峰論童子不能格物,衹教以灑掃、應對之說。


    先生曰:“灑掃應對,就是一件物。童子良知衹到此。便教去灑掃應對,就是致他這一點良知了。又如童子知畏先生長者,此亦是他良知了。故雖嬉戲中見了先生長者,便去作揖恭敬,是他能格物以致敬師長之良知了。童子自有童子的格物致知。”


    又曰:“我這裏言‘格物’,自童子以至聖人,皆是此等功夫。但聖人格物,便更熟得些子,不消費力。如此‘格物’,雖賣柴人亦是做得,雖公卿大夫以至天子,皆是如此做。”


    或疑知行不合一,以“知之匪艱”二句為問。


    先生曰:“良知自知,原是容易的。衹是不能致那良知,便是‘知之匪艱,行之惟艱’。”

  • Q第168课先生曰:“先儒解格物为格天下之物,天下之物如何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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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读原文】先生曰:“先儒解‘格物’為‘格天下之物’,天下之物如何格得?且謂‘一草一木亦皆有理’,今如何去格?縱格得草木來,如何反來誠得自家意?我解‘格’作‘正’字義,‘物’作‘事’字義。《大學》之所謂‘身’,即耳、目、口、鼻、四肢是也。欲修身便是要目非禮勿視,耳非禮勿聽,口非禮勿言,四肢非禮勿動。要修這個身,身上如何用得功夫?心者身之主宰,目雖視,而所以視者心也;耳雖聽,而所以聽者心也;口與四肢雖言、動,而所以言、動者心也。故欲‘修身’,在於體當自家心體,常令廓然大公,無有些子不正處。主宰一正,則發竅於目,自無非禮之視;發竅於耳,自無非禮之聽;發竅於口與四肢,自無非禮之言、動。此便是‘修身’在正其心。”


    “然至善者,心之本體也,心之本體那有不善?如今要正心,本體上何處用得功?必就心之發動處纔可著力也。心之發動不能無不善,故須就此處著力,便是在誠意。如一念發在好善上,便實實落落去好善,一念發在惡惡上,便實實落落去惡惡,意之所發,既無不誠,則其本體如何有不正的?故欲正其心在‘誠意’,功夫到‘誠意’,始有著落處。”


    “然‘誠意’之本,又在於‘致知’也。所謂人雖不知而己所獨知者,此正是吾心良知處。然知得善,卻不依這個良知便做去,知得不善,卻不依這個良知便不去做,則這個良知便遮蔽了,是不能致知也。吾心良知既不得擴充到底,則善雖知好,不能著實好了,惡雖知惡,不能著實惡了,如何得意誠?故‘致知’者,意誠之本也。”


    “然亦不是懸空的‘致知’,‘致知’在實事上格。如意在於為善,便就這件事上去為,意在於去惡,便就這件事上去不為。去惡,固是格不正以歸於正。為善,則不善正了,亦是格不正以歸於正也。如此,則吾心良知無私欲蔽了,得以致其極,而意之所發,好善、去惡,無有不誠矣。‘誠意’工夫實下手處在‘格物’也。若如此‘格物’,人人便做得,‘人皆可以為堯舜’,正在此也。”

  • Q第167课《黄以芳录》黄以芳问:“博学于文,为随事学存此天理,然则谓‘行有余力,则以学文’,与其说似不相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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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读原文】黃以方錄》黃以方問:“‘博學于文’,為隨事學存此天理,然則謂‘行有餘力,則以學文’,其說似不相合。”


    先生曰:“《詩》《書》六藝皆是天理之發見,文字都包在其中。考之《詩》《書》六藝,皆所以學存此天理也,不特發見於事為者方為文耳。‘餘力學文’,亦衹‘博學于文’中事。”


    或問“學而不思”二句。


    曰:“此亦有為而言,其實思即學也。學有所疑,便須思之。‘思而不學’者,蓋有此等人,衹懸空去思,要想出一個道理,卻不在身心上實用其力,以學存此天理。思與學作兩事做,故有‘罔’與‘殆’之病。其實思衹是思其所學,原非兩事也。”

  • Q第166课《钱德洪跋》先生初归越时,朋友踪迹尚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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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读原文】錢德洪序(附记)先生初歸越時,朋友蹤跡尚寥落,既後四方來遊者日進。癸未年已後,環先生而居者比屋,如天妃、光相諸刹,每當一室,常合食者數十人,夜無臥處,更相就席,歌聲徹昏旦。南鎮、禹穴、陽明洞諸山遠近寺刹,徙足所到,無非同志游寓所在。先生每臨講座,前後左右環坐而聽者,常不下數百人。送往迎來,月無虛日。至有在侍更歲,不能遍記其姓名者。每臨別,先生常嘆曰:“君等雖別,不出天地間,苟同此志,吾亦可以忘形似矣。”諸生每聽講出門,未嘗不跳躍稱快。嘗聞之同門先輩曰:“南都以前,朋友從游者雖眾。未有如在越之盛者。此雖講學日久,孚信漸博,要亦先生之學日進,感召之機,申變無方,亦自有不同也。”

  • Q第165课 丁亥九月,先生起复征思、田。将命行时,德洪与汝中论学。(天泉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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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读原文】丁亥年九月,先生起復,征思、田,將命行時,德洪與汝中論學。


    汝中舉先生教言:“無善無惡是心之體,有善有惡是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


    德洪曰:“此意如何?”


    汝中曰:“此恐未是究竟話頭。若說心體是無善無惡,意亦是無善無惡的意,知亦是無善無惡的知,物亦是無善無惡的物矣。若說意有善惡,畢竟心體還有善惡在。”


    德洪曰:“心體是‘天命之性’,原是無善無惡的。但人有習心,意念上見有善惡在。格、致、誠、正、修,此正是復那性體功夫,若原無善惡,功夫亦不消說矣。”


    是夕,(德洪与汝中)侍坐天泉橋,各舉,請正。


    先生曰:“我今將行,正要你們來講破此意。二君之見,正好相資為用,不可各執一邊。我這裏接人,原有此二種。利根之人,直從本原上悟入,人心本體原是明瑩無滯的,原是個未發之中。利根之人,一悟本體,即是功夫,人己內外,一齊俱透了。其次不免有習心在,本體受蔽,故且教在意念上實落為善去惡,功夫熟後,渣滓去得盡時,本體亦明盡了。汝中之見,是我這裏接利根人的;德洪之見,是我這裏為其次立法的。二君相取為用,則中人上下皆可引入於道。若各執一邊,跟前便有失人,便於道體各有未盡。”


    先生既而曰:“已後與朋友講學,切不可失了我的宗旨。無善無惡是心之體,有善有惡是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衹依我這話頭隨人指點,自沒病痛,此原是徹上徹下功夫。利根之人,世亦難遇。本體功夫一悟盡透,此顏子、明道所不敢承當,豈可輕易望人?人有習心,不教他在良知上實用為善去惡功夫,衹去懸空想個本體,一切事為俱不著實,不過養成一個虛寂。此個病痛不是小小,不可不早說破。”


    是日德洪、汝中俱有省。

  • Q第164课 先生锻炼人处,一言之下,感人最深。
    A

    【导读原文】先生鍛煉人處,一言之下,感人最深。


    一日,王汝止出遊歸,先生問曰:“游何見?”


    對曰:“見滿街人都是聖人。”


    先生曰:“你看滿街人是聖人,滿街人倒看你是聖人在。”


    又一日,董蘿石出遊而歸,見先生曰:“今日見一異事。”


    先生曰:“何異?”


    對曰:“見滿街人都是聖人。”


    先生曰:“此亦常事耳,何足為異?”


    蓋汝止圭角未融,蘿石恍見有悟,故問同答異,皆反其言而進之。


    洪與黃正之、張叔謙、汝中丙戌會試歸,為先生道塗中講學,有信有不信。先生曰:“你們拿一個聖人去與人講學,人見聖人來,都怕走了,如何講得行?須做得個愚夫愚婦,方可與人講學。”


    洪又言今日要見人品高下最易。


    先生曰:“何以見之?”


    對曰:“先生譬如泰山在前,有不知仰者,須是無目人。

    先生曰:“泰山不如平地大,平地有何可見?”


    先生一言,翦裁剖破終年為外好高之病,在座者莫不悚懼。


    癸未春,鄒謙之來越問學,居數日,先生送別于浮峰。是夕與希淵諸友移舟宿延壽寺,秉燭夜坐,先生慨悵不已,曰:“江濤煙柳,故人倏在百里外矣!”


    一友問曰:“先生何念謙之之深也?”


    先生曰:“曾子所謂‘以能問於不能,以多問於寡,有若無,實若虛,犯而不校’,若謙之者良近之矣。”

  • Q第163课 先生曰:“用功到精处,愈着不得言语,说理愈难。”
    A

    【导读原文】先生曰:“用功到精處,愈著不得言語,說理愈難。若著意在精微上,全體功夫反蔽泥了。楊慈湖不為無見,又著在無聲無臭上見了。”


    “人一日間,古今世界都經過一番,衹是人不見耳。夜氣清明時,無視無聽,無思無作,淡然平懷,就是羲皇世界。平旦時,神清氣朗,雍雍穆穆,就是堯舜世界。日中以前,禮儀交會,氣象秩然,就是三代世界。日中以後,神氣漸昏,往來雜擾,就是春秋、戰國世界。漸漸昏夜,萬物寢息,景象寂寥,就是人消物盡世界。學者信得良知過,不為氣所亂,便常做個羲皇已上人。”


    薛尚謙,鄒謙之,馬子萃,王汝止待坐。因嘆先生自征寧藩以來,天下謗議益眾,請各言其故。有言先生功業勢位日隆,天下忌之者日眾;有言先生之學日明,故為宋儒爭是非者亦日博;有言先生自南都以後,同志信從者日眾,而四方排阻者益力。


    先生曰:“諸君之言,信皆有之。但吾一段自知處,諸君俱未道及耳。”

     

    諸友請問。


    先生曰:“我在南都已前,尚有些子鄉願的意思在。我今信得這良知真是真非,信手行去,更不著些覆藏。我今纔做得個狂者的胸次,使天下之人都說我行不掩言也罷。”


    尚謙出曰:“信得此過,方是聖人的真血脈。”

  • Q第162课 或问“未发已发”。先生曰:“只缘后儒将未发已发分说了,只得劈头说个无未发已发,使人自思得之。”
    A

    【导读原文】或問“未發”、“已發’。


    先生曰:“衹緣後儒將未發已發分說了。衹得劈頭說個無未發已發,使人自思得之。若說有個已發未發,聽者依舊落在後儒見解。若真見得無未發已發,說個有未發已發,原不妨。原有個未發已發在。”


    問曰:“未發未嘗不和。已發未嘗不中。譬如鐘聲,未扣不可謂無,即扣不可謂有。畢竟有個扣與不扣,‘何如’?”


    先生曰:“未扣時原是驚天動地。即扣時也衹是寂天默地。”


    問:“古人論性,各有異同,何者乃為定論?”


    先生曰:“性無定體,論亦無定體,有自本體上說者,有自發用上說者,有自源頭上說者,有自流弊處說者。總而言之,衹是一個性,但所見有淺深爾。若執定一邊,便不是了。性之本體,原是無善、無惡的,發用上也原是可以為善、可以為不善的,其流弊也原是一定善、一定惡的。譬如眼,有喜時的眼,有怒時的眼,直視就是看的眼,微視就是覷的眼,總而言之,衹是這個眼。若見得怒時眼,就說未嘗有喜的眼,見得看時眼,就說未嘗有覷的眼,皆是執定,就知是錯。孟子說性,直從源頭上說來,亦是說個大概如此。荀子性惡之說,是從流弊上說來,也未可盡說他不是,衹是見得未精耳。眾人則失了心之本體。”


    問:“孟子從源頭上說性,要人用功在源頭上明徹。荀子從流弊說性,功夫衹在末流上救正,便費力了。”


    先生曰:“然。”

  • Q第161课 先生曰:“学问也要点化,但不如自家解化者,自一了百当。不然,亦点化许多不得。”
    A

    【导读原文】先生曰:“學問也要點化,但不如自家解化者,自一了百當。不然,亦點化許多不得。”


    “孔子氣魄極大,凡帝王事業,無不一一理會,也衹從那心上來。譬如大樹,有多少枝葉,也衹是根本上用得培養功夫,故自然能如此,非是從枝葉上用功做得根本也。學者學孔子,不在心上用功,汲汲然去學那氣魄,卻倒做了。”


    “人有過,多於過上用功,就是補甑,其流必歸於文過。”


    “今人于吃飯時,雖無一事在前,其心常役役不寧,衹緣此心忙慣了,所以收攝不住。”


    “琴、瑟、簡編,學者不可無,蓋有業以居之,心就不放。”


    先生嘆曰:“世間知學的人,衹有這些病痛打不破,就不是善與人同。”


    崇一曰:“這病痛衹是個好高不能忘己爾。”


    問:“良知原是中和的,如何卻有過、不及?”


    先生曰:“知得過、不及處,就是中和。”


    “‘所惡於上’是良知,‘毋以使下’即是致知。”


    先生曰:“蘇秦、張儀之智,也是聖人之資。後世事業文章,許多豪傑名家,衹是學得儀、秦故智。儀、秦學術善揣摸人情,無一些不中人肯綮,故其說不能窮。儀、秦亦是窺見得良知妙用處,但用之於不善爾。”

  • Q第160课 先生曰:“古乐不作久矣。今之戏子,尚与古乐意思相近。”
    A

    【导读原文】先生曰:“古樂不作久矣。今之戲子,尚與古樂意思相近。”


    未達,請問。


    先生曰:“‘韶’之九成,便是舜的一本戲子。‘武’之九變,便是武王的一本戲子。聖人一生實事,俱播在樂中,所以有德者聞之,便知他盡善、盡美與盡美未盡善處。若後世作樂,衹是做些詞調,於民俗風化絕無關涉,何以化民善俗?今要民俗反樸還淳,取今之戲子,將妖淫詞調俱去了,衹取忠臣、孝子故事,使愚俗百姓人人易曉,無意中感激他良知起來,卻于風化有益,然後古樂漸次可復矣。”


    曰:“洪要求元聲不可得,恐于古樂亦難復。”


    先生曰:“你說元聲在何處求?”


    對曰:“古人制管侯氣,恐是求元聲之法。”


    先生曰:“若要去葭灰黍粒中求元聲,卻如水底撈月,如何可得?元聲衹在你心上求。”


    曰:“心如何求?”


    先生曰:“古人為治,先養得人心和平,然後作樂。比如在此歌詩,你的心氣和平,聽者自然悅懌興起,衹此便是元聲之始。《書》云:‘詩言志’,志便是樂的本;‘歌永言’,歌便是作樂的本;‘聲依永,律和聲’,律衹要和聲,和聲便是制律的本。何嘗求之於外?”


    曰:“古人制侯氣法,是意何取?”


    先生曰:“古人具中和之體以作樂。我的中和原與天地之氣相應,候天地之氣,協鳳凰之音,不過去驗我的氣果和否。此是成律已後事,非必待此以成律也。今要侯灰管,必須定至日。然至日子時,恐又不準,又何處取得準來?”

  • Q第159课 先生曰:“‘烝烝,乂不格奸’,本注说象已进进于义,不至大为奸恶。”
    A
             【导读原文】先生曰:“‘蒸蒸,乂不格奸’,本注說象已進進於義,不至大為奸惡。舜徵庸後,象猶日以殺舜為事,何大奸惡如之!舜衹是自進於義,以義熏蒸,不去正他奸惡。凡文過掩慝,此是惡人常態。若要指摘他是非,反去激他惡性。舜初時致得象要殺己,亦是要象好的心太急,此就是舜之過處。經過來,乃知功夫衹在自己,不去責人,所以致得‘克諧’。此是舜動心忍性、增益不能處。古人言語,俱是自家經歷過來,所以說得親切,遺之後世,曲當人情。若非自家經過,如何得他許多苦心處。”
  • Q第158课 问:“良知一而已:文王作彖,周公系爻,孔子赞易,何以各自看理不同?”
    A

    【导读原文】問:“良知一而已:文王作彖,周公繫爻,孔子讃《易》,何以各自看理不同?”


    先生曰:“聖人何能拘得死格?大要出於良知同,便各為說何害?且如一園竹,衹要同此枝節,便是大同。若拘定枝枝節節,都要高下大小一樣,便非造化妙手矣。汝輩衹要去培養良知。良知同,更不妨有異處。汝輩若不肯用功,連筍也不曾抽得,何處去論枝節?”


    鄉人有父子訟獄請訴于先生,侍者欲阻之,先生聽之。言不終辭,其父子相抱慟哭而去。


    柴鳴治入問曰:“先生何言,致伊感悔之速?”


    先生曰:“我言舜是世間大不孝的子,瞽叟是世間大慈的父。”


    鳴治愕然請問。先生曰:“舜常自以為大不孝,所以能孝;瞽叟常自以為大慈,所以不能慈。瞽叟記得舜是我提孩長的,今何不曾豫悅我?不知自心已為後妻所移了,尚謂自家能慈,所以愈不能慈。舜衹思父提孩我時如何愛我,今日不愛,衹是我不能盡孝,日思所以不能盡孝處,所以愈能孝。及至瞽叟底豫時,又不過復得此心原慈的本體。所以後世稱舜是個古今大孝的子,瞽叟亦做成個慈父。”


    先生曰:“孔子有鄙夫來問,未嘗先有知識以應之,其心衹空空而已。但叩他自知的是非兩端,與之一剖決,鄙夫之心便已了然。鄙夫自知的是非,便是他本來天則。雖聖人聰明,如何可與增減得一毫?他衹不能自信。夫子與之一剖決,便已竭盡無餘了。若夫子與鄙夫言時,留得些子知識在,便是不能竭他的良知,道體即有二了。”

  • Q第157课 问:“圣人生知安行是自然的,如何有甚功夫?”
    A

    【导读原文】問:“聖人生知安行是自然的,如何有甚功夫?”


    先生曰:“知行二字,即是功夫,但有淺深難易之殊耳。良知原是精精明明的。如欲孝親,生知安行的,衹是依此良知落實盡孝而已;學知利行的,衹是時時省覺,務要依此良知盡孝已;至於困知勉行者,蔽錮已深,雖要依此良知去孝,又為私欲所阻,是以不能,必須加人一己百、人十己千之功,方能依此良知以盡其孝。聖人雖是生知安行,然其心不敢自是,肯做困知勉行的功夫。困知勉行的卻要思量做生知安行的事,怎生成得?”


    問:“樂是心之本體,不知遇大故,于哀哭時,此樂還在否?”


    先生曰:“須是大哭一番了方樂,不哭便不樂矣。雖哭,此心安處是樂也。本體未嘗有動。”

  • Q第156课 先生曰:“‘先天而天弗违’,天即良知也;‘后天而奉天时’,良知即天也。”
    A

    【导读原文】先生曰:“‘先天而天弗違’,天即良知也。‘後天而奉天時’,良知即天也。”


    “良知衹是個是非之心,是非衹是個好惡。衹好惡就盡了是非,衹是非就盡了萬事萬變。”


    又曰:“是非兩字是個大規矩,巧處則存乎其人。”


    “聖人之知,如青天之日,賢人如浮雲天日,愚人如陰霾天日。雖有昏明不同,其能辨黑白則一。雖昏黑夜裏,亦影影見得黑白,就是日之餘光未盡處。困學功夫,亦是從這點明處精察去耳。”


    問:“知譬日,欲譬雲,雲雖能蔽日,亦是天之一氣合有的,欲亦莫非人心合有否?”


    先生曰:“喜、怒、哀、懼、愛、惡、欲,謂之七情,七者俱是人心合有的。但要認得良知明白。比如日光,亦不可指著方所。一隙通明,皆是日光所在。雖雲霧四塞,太虛中色象可辨,亦是日光不滅處。不可以雲能蔽日,教天不要生雲。七情順其自然之流行,皆是良知之用,不可分別善惡,但不可有所著。七情有著,俱謂之欲,俱為良知之蔽。然纔有著時,良知亦自會覺,覺即蔽去,復其體矣。此處能勘得破,方是簡易透徹功夫。”

  • Q第155课 问:“‘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朱子作效验说,如何?”
    A

    【导读原文】問:“‘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朱子作效驗說,如何?”


    先生曰:“聖賢衹是為己之學,重功不重效驗。仁者以萬物為體。不能一體,衹是己私未忘。全得仁體,則天下皆歸於吾仁,就是‘八荒皆在我闥’意。天下皆與,其仁亦在其中。如‘在邦無怨,在家無怨’,亦衹是自家不怨,如‘不怨天,不尤人’之意。然家邦無怨,於我亦在其中,但所重不在此。”


    問:“孟子‘巧、力、聖、智’之說,朱子云:‘三子力有餘而巧不足。’何如?”


    先生曰:“三子固有力,亦有巧。巧、力實非兩事,巧亦衹在用力處,力而不巧,亦是徒力。三子譬如射,一能步箭,一能馬箭,一能遠箭,他射得到俱謂之力,中處俱可謂之巧。但步不能馬,馬不能遠,各有所長,便是才力分限有不同處。孔子則三者皆長。然孔子之和衹到得柳下惠而極,清衹到得伯夷而極,任衹到得伊尹而極,何曾加得些子?若謂‘三子力有餘而巧不足’,則其力反過孔子了。‘巧、力’衹是發明‘聖、知’之義,若識得‘聖、知’本體是何物,便自了然。”

  • Q第154课 或问“至诚”、“前知”。先生曰:“诚是实理,只是一个良知。”
    A

    【导读原文】或問“至誠”、“前知”。


    先生曰:“誠是實理,衹是一個良知。實理之妙用流行就是神,其萌動處就是幾。誠神幾曰聖人。聖人不貴前知。禍福之來,雖聖人有所不免,聖人衹是知幾,遇變而通耳。良知無前後,衹知得見在的幾,便是一了百了。若有個前知的心,就是私心,就有趨避利害的意。邵子必於前知,終是利害心未盡處。”


    先生曰:“無知無不知,本體原是如此。譬如日未嘗有心照物,而自無物不照,無照無不照,原是日的本體。良知本無知,今卻要有知,本無不知,今卻疑有不知,衹是信不及耳。”


    先生曰:“‘惟天下之至聖,為能聰明睿知’,舊看何等玄妙,今看來原是人人自有的。耳原是聰,目原是明,心思原是睿知,聖人衹是一能之爾,能處正是良知。眾人不能,衹是個不致知。何等明白簡易。”


    問:“孔子所謂遠慮,周公夜以繼日,與將迎不同,何如?”


    先生曰:“遠慮不是茫茫蕩蕩去思慮,衹是要存這天理。天理在人心,亙古亙今,無有終始。天理即是良知,千思萬慮,衹是要致良知。良知愈思愈精明,若不精思,漫然隨事應去,良知便粗了。若衹著在事上茫茫蕩蕩去思,教做遠慮,便不免有毀譽、得喪、人欲攙入其中,就是將迎了。周公終夜以思,衹是‘戒慎不睹,恐懼不聞’的功夫。見得時,其氣象與將迎自別。”

  • Q第153课 问夭寿不贰。先生曰:“学问功夫,于一切声利嗜好俱能脱落殆尽”
    A

    【导读原文】問:“夭壽不貳。”

     

    先生曰:“學問功夫,於一切聲利嗜好,俱能脫落殆盡,尚有一種生死念頭毫髮掛帶,便於全體有未融釋處。人於生死念頭,本從生身命根上帶來,故不易去。若於此處見得破、透得過,此心全體方是流行無礙,方是盡性至命之學。”

     

    一友問:“欲于靜坐時,將好名、好色、好貨等根,逐一搜尋,掃除廓清,恐是剜肉做瘡否?”

     

    先生正色曰:“這是我醫人的方子,真是去得人病根。更有大本事人,過了十數年,亦還用得著。你如不用,且放起,不要作壞我的方子。”

     

    是友愧謝。

     

    少間曰:“此量非你事,必吾門稍知意思者為此說以誤汝。”

     

    在坐者皆悚然。

     

    一友問功夫不切。

     

    先生曰:“學問功夫,我已曾一句道盡,如何今日轉說轉遠,都不著根!”

     

    對曰:“致良知蓋聞教矣,然亦須講明。”

     

    先生曰:“既知致良知,又何可講明?良知本是明白,實落用功便是。不肯用功,衹在語言上轉說轉糊塗。”

     

    曰:“正求講明致知之功。”

     

    先生曰:“此亦須你自家求,我亦無別法可道。昔有禪師,人來問法,衹把塵尾提起。一日,其徒將其塵尾藏過,試他如何設法。禪師尋塵尾不見,又衹空手提起。我這個良知就是設法的塵尾,舍了這個,又何可提得?”

     

    少間,又一友請問功夫切要。

     

    先生旁顧曰:“我塵尾安在?”

     

                   一時在坐者皆躍然。
  • Q第152课 朱本思问:“人有虚灵,方有良知。若草木瓦石之类,亦有良知否?”
    A

    【导读原文】朱本思問:“人有虛靈,方有良知。若草木瓦石之類,亦有良知否?”


    先生曰:“人的良知,就是草、木、瓦、石的良知。若草、木、瓦、石無人的良知,不可以為草、木、瓦、石矣。豈惟草、木、瓦、石為然?天、地無人的良知,亦不可為天、地矣。蓋天、地、萬物與人原是一體,其發竅之最精處,是人心一點靈明,風、雨、露、雷,日、月、星、辰,禽、獸、草、木,山、川、土、石,與人原衹一體。故五穀、禽獸之類皆可以養人,藥石之類皆可以療疾。衹為同此一氣,故能相通耳。”


    先生游南鎮,一友指岩中花樹問曰:“天下無心外之物。如此花樹,在深山中自開自落,於我心亦何相關?”


    先生曰:“你未看此花時,此花與汝心同歸於寂。你來看此花時,則此花顏色一時明白起來。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問:“大人與物同體,如何《大學》又說個厚薄?”


    先生曰:“惟是道理自有厚薄。比如身是一體,把手足捍頭目,豈是偏要薄手足,其道理合如此。禽獸與草木同是愛的,把草木去養禽獸,心又忍得?人與禽獸同是愛的,宰禽獸以養親,與供祭祀,燕賓客,心又忍得?至親與路人同是愛的,如簞食豆羹,得則生,不得則死,不能兩全,寧救至親,不救路人,心又忍得?這是道理合該如此。及至吾身與至親,更不得分別彼此厚薄。蓋以仁民愛物皆從此出,此處可忍,更無所不忍矣。《大學》所謂厚薄,是良知上自然的條理,不可逾越,此便謂之義;順這個條理,便謂之禮;知此條理,便謂之智;終始是這個條理,便謂之信。”


    又曰:“目無體,以萬物之色為體;耳無體,以萬物之聲為體;鼻無體,以萬物之臭為體;口無體,以萬物之味為體;心無體,以天地萬物感應之是非為體。”

  • Q第151课 先生曰:“孟子不动心,与告子不动心,所异只在毫厘间。”
    A

    【导读原文】先生曰:“孟子不動心與告子不動心,所異衹在毫釐間。告子衹在不動心上著功,孟子便直從此心原不動處分曉。心之本體,原是不動的。衹為所行有不合義,便動了。孟子不論心之動與不動,衹是‘集義’,所行無不是義,此心自然無可動處。若告子衹要此心不動,便是把捉此心,將他生生不息之根反阻撓了,此非徒無益,而又害之。孟子‘集義’功夫,自是養得充滿,並無餒歉,自是縱橫自在,活潑潑地。此便是浩然之氣。”


    又曰:“告子病源,從性無善無不善上見來。性無善無不善,雖如此說,亦無大差。但告子執定看了,便有個無善無不善的性在內,有善有惡又在物感上看,便有個物在外。卻做兩邊看了,便會差。無善無不善,性原是如此。悟得及時,衹此一句便盡了,更無有內外之間。告子見一個性在內,見一個物在外,便見他於性有未透徹處。”

  • Q第150课 又曰:“良知在夜气发的,方是本体,以其无物欲之杂也。”
    A

    【导读原文】又曰:“良知在夜氣發的方是本體,以其無物欲之雜也。學者要使事物紛擾之時,常如夜氣一般,就是‘通乎晝夜之道而知’。”


    先生曰:“仙家說到虛,聖人豈能虛上加得一毫實?佛氏說到無,聖人豈能無上加得一毫有?但仙家說虛從養生上來,佛氏說無從出離生死苦海上來,卻於本體上加卻這些子意思在,便不是他虛無的本色了,便於本體有障礙。聖人衹是還他良知的本色,更不著些子意在。良知之虛,便是天之太虛,良知之無,便是太虛之無形。日、月、風、雷、山川、民、物,凡有貌象形色,皆在太虛無形中發用流行。未嘗作得天的障礙。聖人衹是順其良知之發用,天地萬物俱在我良知的發用流行中,何嘗又有一物超于良知之外能作得障礙?”


    或問:“釋氏亦務養心,然要之不可以治天下,何也?”


    先生曰:“吾儒養心未嘗離卻事物,衹順其天則自然就是功夫。釋氏卻要盡絕事物,把心看做幻相,漸入虛寂去了,與世間若無些子交涉,所以不可治天下。”



    或問:“異端。”


    先生曰:“與愚夫愚婦同的,是謂同德;與愚夫愚婦異的,是謂異端。”

  • Q第149课 先生曰:“‘天命之谓性’,命即是性。‘率性之谓道’,性即是道。”
    A

    【导读原文】先生曰:“‘天命之謂性’,命即是性。‘率性之謂道’,性即是道。‘修道之謂教’,道即是教。”


    問:“如何道即是教?”


    曰:“道即是良知。良知原是完完全全,是的還他是,非的還他非,是非衹依著他,更無有不是處,這良知還是你的明師。”


    問:“‘不睹不聞’是說本體,‘戒慎恐懼’是說功夫否?”


    先生曰:“此處須信得本體原是不睹不聞的,亦原是戒慎恐懼的,戒慎恐懼不曾在不睹不聞上加得些子。見得真時,便謂戒慎恐懼是本體,不睹不聞是功夫亦得。”


    問:“通乎晝夜之道而知。”


    先生曰:“良知原是知晝知夜的。”


    又問:“人睡熟時,良知亦不知了?”


    曰:“不知何以一叫便應?”


    曰:“良知常知,如何有睡熟時?”


    曰:“向晦宴息,此亦造化常理。夜來天地混沌,形色俱泯,人亦耳目無所睹聞,眾竅俱翕,此即良知收斂凝一時。天地既開,庶物露生,人亦耳目有所賭聞,眾竅俱闢,此即良知妙用發生時。可見人心與天地一體。故上下與天地同流。今人不會宴息,夜來不是昏睡,即是妄思魘寐。”


    曰:“睡時功夫如何用?”


    先生曰:“知晝即知夜矣。日間良知是順應無滯的,夜間良知即是收斂凝一的,有夢即先兆。”

  • Q第148课 何廷仁、黄正之、李侯璧、汝中、德洪侍坐,先生顾而言曰:“汝辈学问不得长进,只是未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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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读原文】何廷仁、黃正之、李侯璧、汝中、德洪侍坐。先生顧而言曰:“汝輩學問不得長進,衹是未立志。”


    侯璧起而對曰:“珙亦願立志。”


    先生曰:“難說不立,未是必為聖人之志耳。”


    對曰:“願立必為聖人之志。”


    先生曰:“你真有聖人之志,良知上更無不盡。良知上留得些子別念掛帶,便非必為聖人之志矣。”


    洪初聞時心若未服,聽說到,不覺悚汗。


    先生曰:“良知是造化的精靈,這些精靈,生天生地,成鬼成帝,皆從此出,真是與物無對。人若復得他完完全全,無少虧欠,自不覺手舞足蹈,不知天地間更有何樂可代。”


    一友靜坐有見,馳問先生。


    答曰:“吾昔居滁時,見諸生多務知解,口耳異同,無益于得,姑教之靜坐。一時窺見光景,頗收近效。久之,漸有喜靜厭動,流入枯槁之病,或務為玄解妙覺,動人聽聞。故邇來衹說‘致良知’。良知明白,隨你去靜處體悟也好,隨你去事上磨煉也好,良知本體原是無動無靜的。此便是學問頭腦。我這個話頭,自滁州到今,亦較過幾番,衹是‘致良知’三字無病。醫經折肱,方能察人病理。”


    一友問:“功夫欲得此知時時接續,一切應感處反覺照管不及,若去事上周旋,又覺不見了。如何則可?”


    先生曰:“此衹認良知未真,尚有內外之間。我這裏功夫不由人急心,認得良知頭腦是當,去樸實用功,自會透徹。到此便是內外兩忘,又何心事不合一?”


    又曰:“功夫不是透得這個真機,如何得他充實光輝?若能透得時,不由你聰明知解接得來。須胸中渣滓渾化,不使有毫髮沾帶始得。”

  • Q第147课 刘君亮要在山中静坐。先生曰:“汝若以厌外物之心去求之静,是反养成一个骄惰之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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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读原文】劉君亮要在山中靜坐。


    先生曰:“汝若以厭外物之心去求之靜,是反養成一個驕惰之氣了。汝若不厭外物,復於靜處涵養卻好。”


    王汝中、省曾侍坐。


    先生握扇命曰:“你們用扇。”


    省曾起對曰:“不敢。”


    先生曰:“聖人之學不是這等捆縛苦楚的。不是裝做道學的模樣。”


    汝中曰:“觀仲尼與曾點言志一章略見。”


    先生曰:“然。以此章觀之,聖人何等寬洪包含氣象。且為師者問志于群弟子,三子皆整頓以對,至於曾點,飄飄然不看那三子在眼,自去鼓起瑟來,何等狂態,及至言志,又不對師之問目,都是狂言。設在伊川,或斥駡起來了。聖人乃復稱許他,何等氣象!聖人教人,不是個束縛他通做一般。衹如狂者便從狂處成就他,狷者便從狷處成就他,人之才氣如何同得?”


    先生語陸元靜曰:“元靜少年亦要解五經,志亦好博。但聖人教人,衹怕人不簡易,他說的皆是簡易之規。以今人好博之心觀之,卻似聖人教人差了。”


    先生曰:“孔子無不知而作,顏子有不善未嘗不知。此是聖學真血脈路。”

  • Q第146课 问:“‘思无邪’一言如何便盖得三百篇之义?”
    A

    【导读原文】問:“‘思無邪’一言,如何便蓋得三百篇之義?”


    先生曰:“豈特三百篇?六經衹此一言便可該貫,以至窮古今天下聖賢的話。‘思無邪’一言,也可該貫。此外更有何說?此是一了百當的功夫。”


    問“道心”“人心”。


    先生曰:“‘率性之為道’,便是道心。但著些人的意思在,便是人心。道心本是無聲無臭,故曰微。依著人心行去,便有許多不安穩處,故曰惟危。”


    問:“‘中人以下,不可以語上’,愚的人與之語上尚且不進,況不與之語可乎?”


    先生曰:“不是聖人終不與語,聖人的心憂不得人人都做聖人,衹是人的資質不同,施教不可躐等。中人以下的人,便與他說性、說命,他也不省得,也須慢慢琢磨他起來。”


    一友問:“讀書不記得如何?”


    先生曰:“衹要曉得,如何要記得?要曉得已是落第二義了,衹要明得自家本體。若徒要記得,便不曉得;若徒要曉得,便明不得自家的本體。”


    問:“‘逝者如斯’是說自家心性活潑潑地否?”


    先生曰:“然。須要時時用致良知的功夫,方纔活潑潑地,方纔與他川水一般。若須臾間斷,便與天地不相似。此是學問極至處,聖人也衹如此。”


    問“志士仁人”章。


    先生曰:“衹為世上人都把生身命子看得太重,不問當死不當死,定要宛轉委曲保全,以此把天理卻丟去了,忍心害理,何者不為。若違了天理,便與禽獸無異,便偷生在世上百千年,也不過做了千百年的禽獸。學者要于此等處看得明白。比干、龍逢,衹為他看得分明,所以能成就得他的仁。”


    問:“叔孫武叔毀仲尼,大聖人如何猶不免於毀謗?”


    先生曰:“毀謗自外來的雖聖人如何免得?人衹貴于自修,若自己實實落落是個聖賢,縱然人都毀他,也說他不著。卻若浮雲掩日,如何損得日的光明?若自己是個象恭色莊、不堅不介的,縱然沒一個人說他,他的惡慝終須一日發露。所以孟子說‘有求全之毀,有不虞之譽’。毀譽在外的,安能避得,衹要自修何如爾。”

  • Q第145课 问:“易,朱子主卜筮,程传主理,何如?”
    A

    【导读原文】問:“《易》,朱子主卜筮,《程傳》主理,何如?”


    先生曰:“卜筮是理,理亦是卜筮。天下之理孰有大於卜筮者乎?衹為後世將卜筮專主在占卦上看了,所以看得卜筮似小藝。不知今之師友問答,博學、審問、慎思、明辨、篤行之類,皆是卜筮。卜筮者,不過求決狐疑,神明吾心而已。《易》是問諸天。人有疑,自信不及,故以《易》問天。謂人心尚有所涉,惟天不容偽耳。”


    黃勉之問:“‘無適也,無莫也,義之與比。’事事要如此否?”


    先生曰:“固是事事要如此,須是識得個頭腦乃可。義即是良知,曉得良知是個頭腦,方無執著。且如受人饋送,也有今日當受的,他日不當受的;也有今日不當受的,他日當受的。你若執著了今日當受的,便一切受去,執著了今日不當受的,便一切不受去,便是適莫。便不是良知的本體,如何喚得做義?”


  • Q第144课 又曰:“诸君功夫最不可助长。上智绝少,学者无超入圣人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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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读原文】又曰:“諸君功夫,最不可助長。上智絕少,學者無超入聖人之理。一起一伏,一進一退,自是功夫節次。不可以我前日用得功夫了,今卻不濟,便要矯強做出一個沒破綻的模樣,這便是助長,連前些子功夫都壞了,此非小過。譬如行路的人遭一蹶跌,起來便走,不要欺人做那不曾跌倒的樣子出來。諸君衹要常常懷個‘遁世無悶,不見是而無悶’之心,依此良知忍耐做去,不管人非笑,不管人譭謗,不管人榮辱,任他功夫有進有退,我衹是這致良知的主宰不息,久久自然有得力處,一切外事亦自能不動。

    又曰:“人若著實用功,隨人譭謗,隨人欺慢,處處得益,處處是進德之資。若不用功,衹是魔也,終被累倒。”


    先生一日出遊禹穴,顧田間禾曰:“能幾何時,又如此長了!”


    范兆期在旁曰:“此衹是有根。學問能自植根,亦不患無長。”


    先生曰:“人孰無根,良知即是天植靈根,自生生不息。但著了私累,把此根戕賊蔽塞,不得發生耳。”


    .一友常易動氣責人,先生警之曰:“須反己。若徒責人,衹見得人不是,不見自已非。若能反己,方見自己有許多未盡處,奚暇責人?舜能化得象的傲,其機括衹是不見象的不是。若舜衹要正他的奸惡,就見得象的不是矣。象是傲人,必不肯相下,如何感化得他?”


    是友感悔。


    曰:“你今後衹不要去論人之是非,凡當責辯人時,就把做一件大己私,克去方可。”


    先生曰:“凡朋友問難,縱有淺近粗疏,或露才揚己,皆是病發。當因其病而藥之可也。不可便懷鄙薄之心。非君子‘與人為善’之心矣。”

  • Q第143课 问:“读书所以调摄此心,不可缺的。但读之时,一种科目意思牵引而来,不知何以免此?”
    A

    【导读原文】問:“讀書所以調攝此心,不可缺的。但讀之之時,一種科目意思牽引而來,不知何以免此?”

     

    先生曰:“衹要良知真切,雖做舉業,不為心累。總有累,亦易覺克之而已。且如讀書時,良知知得強記之心不是,即克去之;有欲速之心不是,即克去之;有誇多鬥靡之心不是,即克去之。如此亦衹是終日與聖賢印對,是個純乎天理之心。任他讀書,亦衹是調攝此心而已,何累之有?”


    曰:“雖蒙開示,奈資質庸下,實難免累。竊聞窮通有命,上智之人,恐不屑此。不肖為聲利牽纏,甘心為此,徒自苦耳。欲屏棄之,又制於親,不能舍去,奈何?”


    先生曰:“此事歸辭於親者多矣。其實衹是無志。志立得時,良知千事萬事衹是一事。讀書作文,安能累人?人自累於得失耳!”因嘆曰:“此學不明,不知此處耽擱了幾多英雄漢!”


    問:“‘生之謂性’,告子亦說得是,孟子如何非之?”


    先生曰:“固是性,但告子認得一邊去了,不曉得頭腦。若曉得頭腦,如此說亦是。孟子亦曰:‘形色,天性也’。這也是指氣說。”


    又曰:“凡人信口說,任意行,皆說此是依我心性出來,此是所謂生之謂性。然卻要有過差。若曉得頭腦,依吾良知上說出來,行將去,便自是停當。然良知亦衹是這口說,這身行。豈能外得氣,別有個去行去說?故曰:‘論性不論氣,不備;論氣不論性,不明。’氣亦性也,性亦氣也,但須認得頭腦是當。”

  • Q第142课 问:“近来用功,亦颇觉妄念不生,但腔子里黑窣窣的,不知如何打得光明。”
    A

    【导读原文】(黃勉叔)問:“近來用功,亦頗覺妄念不生,但腔子裏黑窣窣的,不知如何打得光明?”


    先生曰:“初下手用功,如何腔子裏便得光明?譬如奔流濁水,纔貯在缸裏,初然雖定,也衹是昏濁的。須俟澄定既久,自然渣滓盡去,復得清來。汝衹要在良知上用功。良知存久,黑窣窣自能光明也。今便要責效,卻是助長,不成功夫。”


    先生曰:“吾教人致良知在格物上用功,卻是有根本的學問。日長進一日,愈久愈覺精明。世儒教人事事物物上去尋討,卻是無根本的學問。方其壯時,雖暫能外面飾,不見有過,老則精神衰邁,終須放倒。譬如無根之樹,移栽水邊,雖暫時鮮好,終久要憔悴。”


    問“志於道”一章。


    先生曰:“衹‘志道’一句,便含下面數句功夫,自住不得。譬如做此屋,‘志於道’是念念要去擇地鳩材,經營成個區宅。‘據德’卻是經畫已成,有可據矣。‘依仁’卻是常常住在區宅內,更不離去。‘遊藝’卻是加些畫采,美此區宅。藝者,理之所宜者也。如誦詩、讀書、彈琴、習射之類,皆所以調習此心,使之熟於道也。苟不志道而遊藝,卻如無狀小子,不先去置造區宅,衹管要去買畫掛,做門面。不知將掛在何處?”

  • Q第141课 门人作文送友行,问先生曰:“作文字不免费思,作了后又一二日,常记在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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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读原文】門人作文送友行,問先生曰:“作文字不免費思,作了後又一二日常記在懷。”


    曰:“文字思索亦無害。但作了常記在懷,則為文所累,心中有一物矣。此則未可也。”


    又作詩送人。先生看詩畢,謂曰:“凡作文字要隨我分限所及。若說得太過了,亦非‘修辭立誠’矣。”


    “文公‘格物’之說,衹是少頭腦。如所謂‘察之於念慮之微’,此一句不該與‘求之文字之中,驗之於事為之著,索之講論之際’混作一例看,是無輕重也。”


    问“有所忿懥”一條。


    先生曰:“忿懥幾件,人心怎能無得,衹是不可‘有所’耳。凡人忿懥,著了一分意思,便怒得過當,非廓然大公之體了。故有所忿懥,便不得其正也。如今於凡忿懥等件,衹是個物來順應,不要著一分意思,便心體廓然大公,得其本體之正了。且如出外見人相鬥,其不是的,我心亦怒。然雖怒,卻此心廓然,不曾動些子氣。如今怒人亦得如此,方纔是正。”


    先生嘗言:“佛氏不著相,其實著了相。吾儒著相,其實不著相。”


    請問。


    曰:“佛怕父子累,卻逃了父子;怕君臣累,卻逃了君臣;怕夫婦累,卻逃了夫婦。都是為個君臣、父子、夫婦著了相,便須逃避。如吾儒有個父子,還他以仁;有個君臣,還他以義;有個夫婦,還他以別。何曾著父子、君臣、夫婦的相?”


    黃勉叔問:“心無惡念時,此心空空蕩蕩的,不知亦須存個善念否?”


    先生曰:“既去惡念,便是善念,便復心之本體矣。譬如日光被雲來遮蔽,雲去光已復矣。若惡念既去,又要存個善念,即是日光之中添燃一燈。”

  • Q第140课 问:“先生尝谓‘善恶只是一物’。善恶两端,如冰炭相反,如何谓只一物?”
    A

    【导读原文】問:“先生嘗謂‘善惡衹是一物’。善惡兩端,如冰炭相反,如何謂衹一物?”


    先生曰:“至善者,心之本體。本體上纔過當些子,便是惡了。不是有一個善,卻又有一個惡來相對也。故善惡衹是一物。”


    直因聞先生之說,則知程子所謂“善固性也,惡亦不可不謂之性。”又曰:“善惡皆天理。謂之惡者,本非惡,但于本性上過與不及之間耳。”其說皆無可疑。


    先生嘗謂“人但得好善如好好色,惡惡如惡惡臭,便是聖人。”


    直初聞之,覺甚易,後體驗得來,此個功夫著實是難。如一念雖知好善、惡惡,然不知不覺,又夾雜去了。纔有夾雜,便不是好善如好好色、惡惡如惡惡臭的心。善能實實的好,是無念不善矣。惡能實實的惡,是無念及惡矣。如何不是聖人?故聖人之學,衹是一誠而已。


    問:“‘修道說’言‘率性之謂道’屬聖人分上事,‘修道之謂教’屬賢人分上事。”


    先生曰:“眾人亦率性也,但率性在聖人分上較多,故‘率性之謂道’屬聖人事。聖人亦修道也,但修道在賢人分上多,故‘修道之謂教’屬賢人事。”


    又曰:“《中庸》一書,大抵皆是說修道的事。故後面凡說君子,說顏淵,說子路,皆是能修道的。說小人,說賢、知、愚、不肖,說庶民,皆是不能修道的。其他言舜、文、周公、仲尼,至誠至聖之類,則又聖人之自能修道者也。”


    問:“儒者到三更時分,掃蕩胸中思慮,空空靜靜,與釋氏之靜衹一般,兩下皆不用,此時何所分別?”


    先生曰:“動靜衹是一個。那三更時分,空空靜靜的,衹是存天理,即是如今應事接物的心。如今應事接物的心,亦是循此理,便是那三更時分空空靜靜的心。故動靜衹是一個,分別不得。知得動靜合一,釋氏毫釐差處亦自莫掩矣。”


    門人在座,有動止甚矜持者。先生曰:“人若矜持太過,終是有弊。”


    曰:“矜得太過,如何有弊?”


    曰:“人衹有許多精神,若專在容貌上用功,則於中心照管不及者多矣。”


    有太直率者。先生曰:“如今講此學,卻外面全不檢束,又分心與事為二矣。”

  • Q第139课 问“知行合一”。先生曰:“此须识我立言宗旨。”
    A

    【导读原文】問“知行合一”。先生曰:“此須識我立言宗旨。今人學問,衹因知行分作兩件,故有一念發動,雖是不善,然卻未曾行,便不去禁止。我今說個‘知行合一’,正要人曉得一念發動處,便即是行了。發動處有不善,就將這不善的念克倒了,須要徹根徹底不使那一念不善潛伏在胸中。此是我立言宗旨。”


    “聖人無所不知,衹是知個天理;無所不能,衹是能個天理。聖人本體明白,故事事知個天理所在,便去盡個天理,不是本體明後,卻於天下事物都便知得,便做得來也。天下事物,如名物度數、草木鳥獸之類,不勝其煩,聖人須是本體明瞭,亦何緣能盡知得?但不必知的,聖人自不消求知,其所當知的,聖人自能問人。如‘子入太廟,每事问’之類。先儒謂‘雖知亦問,敬謹之至’,此說不可通。聖人于禮樂名物,不必盡知。然他知得一個天理,便自有許多節文度數出來。不知能問,亦即是天理節文所在。”

  • Q第138课黄以方问:“先生格致之说,随时格物以致其知,则知是一节之知,非全体之知也。”
    A

    【导读原文】黃以方問:“先生格致之說,隨時格物以致其知,則知是一節之知,非全體之知也,何以到得‘溥博如天,淵泉如淵’地位?”


    先生曰:“人心是天淵。心之本體,無所不該,原是一個天。衹為私欲障礙,則天之本體失了。心之理無窮盡,原是一個淵。衹為私欲窒塞,則淵之本體失了。如今念念致良知,將此障礙窒塞一齊去盡,則本體已復,便是天淵了。”


    乃指天以示之曰:“比如面前見天,是昭昭之天,四外見天,也衹是眧眧之天。衹為許多房子牆壁遮蔽,便不見天之全體,若撤去房子牆壁,總是一個天矣。不可道跟前天是昭昭之天,外面又不是昭昭之天也。於此便見一節之知即全體之知,全體之知即一節之知,總是一個本體。”


    先生曰:“聖賢非無功業氣節。但其循著這天理,則便是道,不可以事功氣節名矣。”


     “‘發憤忘食’是聖人之志如此,真無有已時。‘樂以忘憂’,是聖人之道如此,真無有戚時。恐不必云得不得也。”


    先生曰:“我輩致知,衹是各隨分限所及。今日良知見在如此,衹隨今日所知擴充到底。明日良知又有開悟,便從明日所知擴充到底,如此方是精一功夫。與人論學,亦須隨人分限所及。如樹有這些萌芽,衹把這些水去灌溉,萌芽再長,便又加水。自拱把以至合抱,灌溉之功皆是隨其分限所及。若些小萌芽,有一桶水在,盡相傾上,便浸壤他了。”

  • Q第137课 有一属官,因久听讲先生之学,曰:“此学甚好。只是簿书讼狱繁难,不得为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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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读原文】有一屬官,因久聽講先生之學,曰:“此學甚好,衹是簿書訟獄繁難,不得為學。”

     

    先生聞之,曰:“我何嘗教爾離了簿書訟獄懸空去講學?爾既有官司之事,便從官司的事上為學,纔是真格物。如問一詞訟,不可因其應對無狀,起個怒心;不可因他言語圓轉,生個喜心;不可惡其囑託,加意治之;不可因其請求,屈意從之;不可因自己事務煩冗,隨意苟且斷之;不可因旁人譖毀羅織,隨人意思處之。這許多意思皆私,衹爾自知,須精細省察克治,惟恐此心有一毫偏倚,杜人是非,這便是格物致知。簿書訟獄之間,無非實學。若離了事物為學,卻是著空。”

     

    虔州將歸,有詩別先生云:“良知何事系多聞,妙合當時已種根,好惡從之為聖學,將迎無處是乾元。”

     

    先生曰:“若未來講此學,不知說好惡從之從個甚麼?”

     

    敷英在座曰:“誠然。嘗讀先生《大學古本序》,不知所說何事。及來聽講許時,乃稍知大意。”

     

    于中、國裳輩同侍食。

     

    先生曰:“凡飲食衹是要養我身,食了要消化。若徒蓄積在肚裏,便成痞了,如何長得肌膚?後世學者博聞多識,留滯胸中,皆傷食之病也。”

     

    先生曰:“聖人亦是‘學知’,眾人亦是‘生知’。”

     

    問曰:“何如?”

     

                    曰:“這良知人人皆有,聖人衹是保全無些障蔽,兢兢業業,亹亹翼翼,自然不息,便也是學。衹是生的分數多,所以謂之生知安行。眾人自孩提之童,莫不完具此知,衹是障蔽多,然本髓之知自難泯息,雖問學克冶,也衹憑他。衹是學的分數多,所以謂之學知利行。”
  • Q第136课 崇一曰:“先生致知之旨,发尽精蕴,看来这里再去不得。”先生曰:“何言之易也?”
    A

    【导读原文】崇一曰:“先生‘致知’之旨發盡精蘊,看來這裏再去不得。”


    先生曰:“何言之易也?再用功半年看如何?又用功一年看如何?功夫愈久,愈覺不同。此難口說。”


    先生問:“九川於‘致知’之說體驗如何?”


    九川曰:“自覺不同。往時操持常不得個恰好,此乃是恰好處。”


    先生曰:“可知是體來與聽講不同。我初與講時,知爾衹是忽易,未有滋味。衹這個要妙再體到深處,日見不同,是無窮盡的。”


    又曰:“此‘致知’二字,真是個千古聖傳之秘,見到這裏,‘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


    九川問曰:“伊川說到體用一原、顯微無間處,門人已說是泄天機。先生‘致知’之說,莫亦泄天機太甚否?”


    先生曰:“聖人已指以示人,衹為後人掩匿,我發明耳,何故說泄?此是人人自有的,覺來甚不打緊一般,然與不用實功人說,亦甚輕忽,可惜彼此無益。與實用功而不得其要者提撕之,甚沛然得力。”


    又曰:“知來本無知,覺來本無覺,然不知則遂淪埋。”


    先生曰:“大凡朋友須箴規指摘處少,誘掖獎勸意多方是。”


    後又戒九川云:“與朋友論學,須委曲謙下,寬以居之。”


    九川臥病虔州。先生云:“病物亦難格,覺得如何?”


    對曰:“功夫甚難。”


    先生曰:“常快活便是功夫。”


    九川問:“自省念慮,或涉邪妄,或預料理天下事。思到極處,津津有味,便繾綣難屏。覺得早則易,覺遲則難。用力克治,愈覺捍格。惟稍遷念他事,則隨兩忘。如此廓清,亦似無害。”


    先生曰:“何須如此,衹要在良知上著功夫。”


    九川曰:“正謂那一時不知。”


    先生曰:“我這裹自有功夫,何緣得他來。衹為爾功夫斷了,便蔽其知。既斷了,則繼續舊功便是,何必如此?”


    九川曰:“直是難鏖,雖知,丟他不去。”


    先生曰:“須是勇。用功久,自有勇。故曰:‘是集義所生者’,勝得容易,便是大賢。”


    九川問:“此功夫卻於心上體驗明白,衹解書不通。”


    先生曰:“衹要解心。心明白,書自然融會。若心上不通,衹要書上文義通,卻自生意見。”

  • Q第135课 庚辰往虔州,再见先生,问:“近来功夫虽若稍知头脑,然难寻个稳当快乐处。”
    A

    【导读原文】庚辰往虔州,再見先生,問:“近來功夫雖若稍知頭腦,然難尋個穩當快樂處。”

     

    先生曰:“爾卻去心上尋個天理,此正所謂理障。此間有個訣竅。”

     

    曰:“請問如何?”

     

    曰:“衹是致知。”

     

    曰:“如何致知。”

     

    曰:“爾那一點良知,是爾自家底準則。爾意念著處,他是便知是,非便知非,更瞞他一些不得。爾衹不要欺他,實實落落依著他做去,善便存,惡便去,他這裏何等穩當快樂!此便是‘格物’的真訣,‘致知’的實功。若不靠著這些真機,如何去格物?我亦近年體貼出來如此分明,初猶疑衹依他恐有不足,精細看,無些小欠闕。”

     

    在虔與于中、謙之同侍。先生曰:“人胸中各有個聖人,衹自信不及,都自埋倒了。”因顧于中曰:“爾胸中原是聖人。”

     

    于中起不敢當。

     

    先生曰:“此是爾自家有的,如何要推?”

     

    于中又曰:“不敢。”

     

    先生曰:“眾人皆有之,況在于中,卻何故謙起來?謙亦不得。”

     

    于中乃笑受。

     

    又論“良知在人,隨你如何不能泯滅,雖盜賊亦自知不當為盜,喚他作賊,他還忸怩。”

     

    于中曰:“衹是物欲遮蔽。良心在內,自不會失,如雲自蔽日,日何嘗失了。”

     

    先生曰:“于中如此聰明,他人見不及此。”

     

    先生曰:“這些子看得透徹,隨他千言萬語,是非誠偽,到前便明。合得的便是,合不得的便非,如佛家說‘心印’相似,真是個試金石、指南針。”

     

                    先生曰:“人若知這良心訣竅,隨他多少邪思枉念,這裏一覺,都自消融。真個是靈丹一粒,點鐵成金。”
  • Q第134课《传习录下》又问:“用功收心时,有声色在前,如常闻见,恐不是专一。”
    A

    【导读原文】又問:“用功收心時,有聲色在前,如常聞見,恐不是專一。”


    曰:“如何欲不聞見?除是槁木死灰,耳聾目盲則可。衹是雖聞見而不流去便是。”


    曰:“昔有人靜坐,其子隔壁讀書,不知其勤惰。程子稱其甚敬。何如?”


    曰:“伊川恐亦是譏他。”


    又問:“靜坐用功,頗覺此心收斂。遇事又斷了,旋起個念頭去事上省察。事過又尋舊功,還覺有內外,打不作一片。”


    先生曰:“此‘格物’之說未透。心何嘗有內外?即如惟浚今在此講論,又豈有一心在內照管?這聽講說時專敬,即是那靜坐時心。功夫一貫,何須更起念頭?人須在事上磨練做功夫乃有益。若衹好靜,遇事便亂,終無長進。那靜時功夫亦差似收斂,而實放溺也。”


    後在洪都,復與于中、國裳論內外之說,渠皆云物自有內外,但要內外並著,功夫不可有間耳,以質先生。


    曰:“功夫不離本體,本體原無內外,衹為後來做功夫的分了內外,失其本體了,如今正要講明功夫不要有內外,乃是本體功夫。”

     

    是日俱有省。


    又問:“陸子之學何如?”


    先生曰:“濂溪、明道之後,還是象山,衹是粗些。”


    九川曰:“看他論學,篇篇說出骨髓,句句似針膏肓,卻不見他粗。”


    先生曰:“然,他心上用過功夫,與揣摹依仿、求之文義自不同,但細看有粗處。用功久,當見之。”

  • Q第133课《传习录下》九川问:“近年因厌泛滥之学,每要静坐,求屏息念虑。非惟不能,愈觉扰扰,如何?”
    A

    【导读原文】九川問:“近年因厭氾濫之學,每要靜坐,求屏息念慮,非惟不能,愈覺擾擾,如何?”

     

    先生曰:“念如何可息?衹是要正。”

     

    曰:“當自有無念時否?”

     

    先生曰:“實無無念時。”

     

    曰:“如此卻如何言靜?”

     

    曰:“靜未嘗不動,動未嘗不靜。戒謹恐懼即是念,何分動靜?”

     

    曰:“周子何以言‘定之以中正仁義而主靜’?”

     

                    曰:“無欲故靜,是‘靜亦定,動亦定’的‘定’字,主其本體也。戒懼之念,是活潑潑地,此是天機不息處,所謂‘維天之命,於穆不已’。一息便是死,非本體之念即是私念。”
  • Q第132课《传习录下》正德乙亥,九川初见先生于龙江,先生与甘泉先生论格物之说,甘泉持旧说。
    A

    【导读原文】正德乙亥,九川初見先生于龍江。先生與甘泉先生論“格物”之說。甘泉持舊說。先生曰:“是求之於外了。”甘泉曰:“若以格物理為外,是自小其心也。”九川甚喜舊說之是。先生又論“盡心”一章,九川一聞卻遂無疑。


    後家居,復以“格物”遺質。先生答云:“但能實地用功,久當自釋。”山間乃自錄《大學》舊本讀之,覺朱子“格物”之說非是。然亦疑先生以意之所在為物,“物”字未明。


    巳卯,歸自京師,再見先生于洪都。先生兵務倥傯,乘隙講授,首問:“近年用功何如?”


    九川曰:“近年體驗得‘明明德’功夫衹是‘誠意’。自‘明明德於天下’,步步推入根源,到‘誠意’上再去不得,如何以前又有‘格致’功夫?後又體驗,覺得意之誠偽必先知覺乃可,以顏子‘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為證,豁然若無疑,卻又多了‘格物’功夫。又思來吾心之靈何有不知意之善惡?衹是物欲蔽了。須格去物欲,始能如顏子未嘗不知耳。又自疑功夫顛倒,與‘誠意’不成片段。後問希顏。希顏曰:‘先生謂格物致知是誠意功夫,極好。’九川曰:‘如何是誠意功夫?’而希顏令再思體看。九川終不悟,請問。”


    先生曰:“惜哉!此可一言而悟,惟浚所舉顏子事便是了。衹要知身、心、意、知、物是一件。”


    九川疑曰:“物在外,如何與身、心、意、知是一件?”


    先生曰:“耳、目、口、鼻、四肢,身也,非心安能視、聽、言、動?心欲視、聽、言、動,無耳、目、口、鼻、四肢亦不能。故無心則無身,無身則無心。但指其充塞處言之謂之身,指其主宰處言之謂之心,指心之發動處謂之意,指意之靈明處謂之知,指意之涉著處謂之物,衹是一件。意未有懸空的,必著事物,故欲誠意,則隨意所在某事而格之,去其人欲而歸於理,則良知之在此事者,無蔽而得致矣。此便是誠意的功夫。”


    九川乃釋然破數年之疑。


    又問:“甘泉近亦信用《大學》古本,謂‘格物’猶言‘造道’,又謂窮理如窮其巢穴之窮,以身至之也,故格物亦衹是隨處醴認天理。似與先生之說漸同。”


    先生曰:“甘泉用功,所以轉得來。當時與說‘親民’字不須改,他亦不信。今論‘格物’亦近,但不須換物字作理字,衹還他一物字便是。”


    後有人問九川曰:“今何不疑物字?”


    曰:“《中庸》曰:‘不誠無物。’程子曰:‘物來順應。’又如‘物各付物,胸中無物’之類皆古人常用字也。”


    他日先生亦云然。

  • Q第131课《教约》凡歌诗,须要整容定气,清朗其声音,均审其节调;毋躁而急,毋荡而嚣,毋馁而慑。
    A

    【导读原文】凡歌詩,須要整容定氣,清朗其聲音,均審其節調;毋躁而急,毋蕩而囂,毋餒而懾。久則精神宣暢,心氣和平矣。每學量童生多寡分為四班。每日輪一班歌詩,其餘皆就席斂容肅聽。每五日則總四班遞歌於本學。每朔望集各學會歌於書院。


    凡習禮需要澄心肅慮,審其儀節,度其容止,毋忽而惰,毋沮而怍,毋徑而野,從容而不失之迂緩,修謹而不失之拘局。久則禮貌習熟,德性堅定矣。童生班次皆如歌詩。每間一日則輪一班習禮,其餘皆就席斂容肅觀。習禮之日,免其課仿。每十日則總四班遞習於本學。每朔望則集各學會習於書院。


    凡授書不在徒多,但貴精熟。量其資稟,能二百字者止可授以一百字,常使精神力量有餘,則無厭苦之患,而有自得之美。諷誦之際,務令專心一志,口誦心惟,字字句句細繹反復,抑揚其音節,寬虛其心意,久則義禮浹洽,聰明日開矣。


    每日工夫,先考德,次背書誦書,次習禮或作課仿,次復誦書講書,次歌詩。凡習禮歌詩之數,皆所以常存童子之心,使其樂習不倦,而無暇及於邪僻。教者如此,則知所施矣。雖然,此其大略也。“神而明之,則存乎其人”。

  • Q第130课 训蒙大意示教读刘伯颂等
    A

    【导读原文】古之教者,教以人倫。後世記誦詞章之習起,而先王之教亡。今教童子,惟當以孝弟忠信禮義廉恥為專務。其栽培涵養之方,則宜誘之歌詩以發其志意,導之習禮以肅其威儀,諷之讀書以開其知覺。今人往往以歌詩、習禮為不切時務,此皆末俗庸鄙之見,烏足以知古人立教之意哉!


    大抵童子之情,樂嬉遊而憚拘檢,如草木之始萌芽,舒暢之則條達,摧撓之則衰痿。今教童子必使其趨向鼓舞,中心喜悅,則其進自不能已。譬之時雨春風,沾被卉木,莫不萌動發越,自然日長月化。若冰霜剝落,則生意蕭索,日就枯槁矣。故凡誘之歌詩者,非但發其志意而已,亦所以泄其跳號呼嘯於詠歌,宣其幽抑結滯於音節也。導之習禮者,非但肅其威儀而已,亦所以周旋揖讓而動盪其血脈,拜起屈伸而固束其筋骸也。諷之讀書者,非但開其知覺而已,亦所以沉潛反復而存其心,抑揚諷誦以宣其志也。凡此皆所以順導其志意,調理其性情,潛消其鄙吝,默化其粗頑,日使之漸於禮義而不苦其難,入于中和而不知其故,是蓋先王立教之微意也。


    若近世之訓蒙稚者,日惟督以句讀課仿,責其檢束而不知導之以禮,求其聰明而不知養之以善,鞭撻繩縛,若待拘囚。彼視學舍如囹獄而不肯入,視師長如寇仇而不欲見,窺避掩覆以遂其嬉遊,設詐飾詭以肆其頑鄙,偷薄庸劣,日趨下流。是蓋驅之於惡,而求其為善也,何可得乎!凡吾所以教,其意實在於此。恐時俗不察,視以為迂,且吾亦將去,故特叮嚀以告。爾諸教讀其務體吾意,永以為訓,毋輒因時俗之言,改廢其繩墨,庶成“蒙以養正”之功矣,念之念之!


    (《教约》)每日清晨,諸生參揖畢,教讀以次遍詢諸生:在家所以愛親敬長之心,得無懈忽未能真切否?溫凊定省之儀,得無虧缺未能實踐否?往來街衢步趨禮節,得無放蕩未能謹飭否?一應言行心術,得無欺妄非僻未能忠信篤敬否?諸童子務要各以實對,有則改之,無則加勉。教讀復隨時就事,曲加誨諭開發,然後各退就席肄業。

  • Q第129课 细观文蔚之论,其意似恐尽心知天者废却存心修身之功,而反为尽心知天之病。
    A

    【导读原文】細觀文蔚之論,其意以恐盡心、知天者,廢卻存心、修身之功,而反為盡心、知天之病。是蓋為聖人憂功夫之或間斷,而不知為自己憂功夫之未真切也。吾儕用功,卻須專心致志,在夭壽不貳、修身以俟上做,衹此便是做盡心、知天功夫之始。正如學期起立移步,便是學奔走千里之始。吾方自慮其不能起立移步,而豈遽其不能奔走千里,又況為奔走千里者而慮其或遺忘於起立移步之習哉?


    文蔚識見本自超絕邁往,而所論云然者,亦是未能脫去舊時解說文義之習,是為此三段書分疏比合,以求融會貫通,而自添許多意見纏繞,反使用功不專一也。近時懸空去做勿忘勿助者,其意見正有此病,最能耽誤人,不可不滌除耳。


    所謂“尊德性而道問學”一節,至當歸一,更無可疑。此便是文蔚曾著實用功,然後能為此言。此本不是險僻難見的道理,人或意見不同者,還是良知尚有纖翳潛伏,若除去此纖翳,即自無不洞然矣。


    已作書後,移臥簷間,偶遇無事,遂復答此。文蔚之學既已得其大者,此等處久當釋然自解,本不必屑屑如此分疏。但承相愛之厚,千里差人遠及,諄諄下問,而竟虛來意,又自不能已於言也。然直戆煩縷已甚,恃在信愛,當不為罪。惟浚處及謙之、崇一處,各得轉錄一通寄視之,尤承一體之好也。(右南大吉錄)

  • Q第128课 亿逆先觉之说,文蔚谓“诚则旁行曲防,皆良知之用”,甚善甚善!
    A

    【导读原文】“億、逆、先覺”之說,文蔚謂“誠則旁行曲防,皆良知之用”,甚善甚善!間有攙搭處,則前已言之矣。惟浚之言,亦未為不是。在文蔚須有取於惟浚之言而後盡,在惟浚又須有取于文蔚之言而後明。不然,則亦未免各有倚著之病也。舜察邇言而詢芻蕘,非是以邇言當察,芻蕘當詢,而後如此,乃良知之發見流行,光明圓瑩,更無掛礙遮隔處,此所以謂之大知。纔有執著意必,其知便小矣。講學中自有去取分辨,然就心地上著實用功夫,卻須如此方是。


    “盡心”三節,區區曾有“生知、學知、困知”之說,頗已明白,無可疑者。蓋盡心、知性、知天者,不必說存心、養性,事天不必說夭壽不貳、修身以俟,而存心、養性與修身以俟之功已在其中矣。存心、養性、事天者,雖未到得盡心、知天的地位,然已是在那裏做個求到盡心、知天的功夫,更不必說夭壽不貳,修身以俟,而夭壽不貳,修身己俟之功已在其中矣。


    譬之行路,盡心、知天者,如年力壯健之人,既能奔走往來於數千里之間者也。存心、事天者,如童稚之年,使之學習步趨於庭除之間者也。夭壽不貳、修身以俟者,如繈褓之孩,方使之扶牆傍壁,而漸學起立移步者也。既已能奔走往來於數千里之間者,則不必更使之於庭除之間而學步趨,而步趨於庭除之間,自無弗能矣。既已能步趨於庭除之間,則不必更使之扶牆傍壁而學起立移步,而起立栘步自無弗能矣。然學起立移步,便是學步趨庭除之始,學步趨庭除,便是學奔走往來於數千里之基,固非有二事,但其功夫之難易則相去懸絕矣。


    心也,性也,天也,一也。故及其知之成功則一。然而三者人品力量,自有階級,不可躐等而能也。

  • Q第127课孟氏“尧、舜之道。孝弟而已”者,是就人之良知发见得最真切笃厚、不容蔽昧处提省人
    A
                【导读原文】孟氏“堯舜之道,孝弟而已”者,是就人之良知發見得最真切篤厚、不容蔽昧處提省人,使人於事君、處友、仁民、愛物與凡動靜語默間,皆衹是致他那一念事親、從兄真誠惻怛的良知,即自然無不是道。蓋天下之事雖千變萬化,至於不可窮詰,而但惟致此事親從兄一念真誠惻怛之良知以應之,則更無有遺缺滲漏者,正謂其衹有此一個良知故也。事親、從兄一念良知之外,更無有良知可致得者。故曰:“堯舜之道,孝弟而已矣。”此所以為“惟精惟一”之學,放之四海而皆準,“施諸後世而無朝夕”者也。文蔚云:“欲於事親、從兄之間,而求所謂良知之學。”就自己用功得力處如此說,亦無不可。若曰致其良知之真誠惻怛以求盡夫事親從兄之道焉,亦無不可也。明道云:“行仁自孝弟始。孝弟是仁之一事,謂之行仁之本則可,謂是仁之本則不可。”其說是矣。
  • Q第126课 文蔚谓“致知之说,求之事亲从兄之间,便觉有所持循”者,此段最见近来真切笃实之功。
    A

    【导读原文】文蔚謂“致知之說,求之事親、從兄之間,便覺有所持循”者,此段最見近來真切篤實之功。但以此自為不妨,自有得力處,以此遂為定說教人,卻未免又有因藥發病之患,亦不可不一講也。

     

                    蓋良知衹是一個天理。自然明覺發見處,衹是一個真誠惻怛,便是他本體。故致此良知之真誠惻怛以事親便是孝,致此良知之真誠惻怛以從兄便是弟,致此良知之真誠惻怛以事君便是忠,衹是一個良知,一個真誠惻怛。若是從兄的良知不能致其真誠惻怛,即是事親的良知不能致其真誠惻怛矣;事君的良知不能致其真誠惻怛,即是從兄的良知不能致其真誠惻怛矣。故致得事君的良知,便是致卻從兄的良知,致得從兄的良知,便是致卻事親的良知。不是事君的良知不能致,卻須又從事親的良知上去擴充將來。如此,又是脫卻本原,著在支節上求了。良知衹是一個,隨他發見流行處,當下具足,更無去來,不須假借。然其發見流行處,卻自有輕重厚薄,毫髮不容增減者,所謂天然自有之中也。雖則輕重厚薄,毫髮不容增減,而原又衹是一個。雖則衹是一個,而其間輕重厚薄,又毫髮不容增減。若可得增減,若須假借,即已非其真誠惻坦之本體矣。此良知之妙用,所以無方體,無窮盡,“語大天下莫能載,語小天下莫能破”者也。
  • Q第125课 圣贤论学,多是随时就事,虽言若人殊,而要其工夫头脑,若合符节。
    A

    【导读原文】聖賢論學,多是隨時就事,雖言若人殊,而要其功夫頭腦,若合符節。緣天地之間,原衹有此性,衹有此理,衹有此良知,衹有此一件事耳,故凡就古人論學處說功夫,更不必攙和兼搭而說,自然無不吻合貫通者。纔須攙和兼搭而說,即是自己功夫未明徹也。

     

    近時有謂“集義”之功,必須兼搭個“致良知”而後備者,則是“集義”之功尚未了徹也。“集義”之功尚未了徹,適足以為“致良知”之累而已矣。謂“致良知”之功,必須兼搭一個“勿忘勿助”而後明者,則是“致良知”之功尚未了徹也。“致良知”之功尚未了徹也,適足以為“勿忘勿助”之累而已矣。若此者,皆是就文義上解釋牽附,以求混融湊泊,而不曾就自己實功夫上體驗,是以論之愈精,而去之愈遠。

     

                    文蔚之論,其于大本達道既已沛然無疑,至於“致知”、“窮理”及“忘助”等說,時亦有攙和兼搭處,卻是區區所謂康莊大道之中,或時橫斜迂曲者,到得功夫熟後,自將釋然矣。
  • Q第124课 得书见近来所学之骤进,喜慰不可言。谛视数过,其间虽亦有一二未莹徹处,却是致良知之功尚未纯熟。
    A

    【导读原文】《答聶文蔚(二)》 得書,見近來所學之驟進,喜慰不可言。諦視數過,其間雖亦有一二未瑩徹處,卻是致良知之功尚未純熟,到純熟時自無此矣。譬之驅車,既已由於康莊大道之中,或時橫斜迂曲者,乃馬性未調,銜勒不齊之故,然已衹在康莊大道中,決不賺入旁蹊曲徑矣。近時海內同志,到此地位者曾未多見,喜慰不可言,斯道之幸也!

     

    賤軀舊有咳嗽畏熱之病,近入炎方,輒復大作。主上聖明洞察,責付甚重,不敢遽辭。地方軍務冗沓,皆輿疾從事。今卻幸已平定,已具本乞回養病,得在林下稍就清涼,或可療耳。人還,伏枕草草,不盡傾企。外惟浚一簡,幸達致之。

     

    來書所詢,草草奉復一二。

    近歲來山中講學者,往往多說“勿忘勿助”工夫甚難。問之,則云纔著意便是助,纔不著意便是忘,所以甚難。區區因問之云“忘是忘個甚麼?助是助個甚麼?”其人默然無對,始請問。區區因與說,我此間講學,卻衹說個“必有事焉”,不說“勿忘勿助”。“必有事焉”者衹是時時去“集義”。若時時去用“必有事”的工夫,而或有時間斷,此便是忘了,即須“勿忘”。時時去用“必有事”的工夫,而或有時欲速求效,此便是助了,即須“勿助”。其工夫全在“必有事焉”上用,“勿忘勿助”,衹就其間提撕警覺而已。若是工夫原不間斷,即不須更說“勿忘”;原不欲速求效,即不須更說“勿助”。此其工夫何等明白簡易!何等灑脫自在!今卻不去“必有事”上用工,而乃懸空守著一個“勿忘勿助”,此正如燒鍋煮飯,鍋內不曾漬水下米,而乃專去添柴放火,不知畢竟煮出個甚麼物來!吾恐火候未及調停,而鍋已先破裂矣。近日,專在“勿忘勿助”上用功者,其病正是如此。終日懸空去做個“勿忘”,又懸空去做個“勿助”,渀渀蕩蕩,全無實落下手處,究竟功夫,衹做得個沉空守寂,學成一個癡騃漢,纔遇些子事來,即便牽滯紛擾,不復能經綸宰製。此皆有志之士,而乃使之勞苦纏縛,耽擱一生,皆由學術誤人之故,甚可憫矣!

     

                     夫“必有事焉”衹是“集義”,“集義”衹是“致良知”。說“集義”則一時未見頭腦,說“致良知”即當下便有實地步可用功。故區區專說“致良知”。隨時就事上致其良知,便是“格物”。著實去致良知,便是“誠意”,著實致其良知,而無一毫意必固我,便是“正心”。著實致良知,則自無忘之病。無一毫意必固我,則自無助之病。故說“格、致、誠、正”,則不必更說個“忘、助”。孟子說“忘、助”,亦就告子得病處立方。告子強制其心,是助的病痛,故孟子專說助長之害。告子助長,亦是他以義為外,不知就自心上“集義”,在“必有事焉”上用功,是以如此。若時時刻刻就自心上“集義”,則良知之體洞然明白,自然是是非非纖毫莫遁,又焉“不得於言,勿求於心;不得于心,勿求於氣”之弊乎?孟子“集義”、“養氣”之說,固大有功於後學,然亦是因病立方,說得大段,不若《大學》“格、致、誠、正”之功,尤極精一簡易,為徹上徹下,萬世無弊者也。
  • Q第123课 昔者孔子之在当时,有议其为谄者,有讥其为佞者,有毁其未贤,诋其为不知礼,而侮之以为东家丘者
    A

    【导读原文】昔者孔子之在當時,有議其為諂者,有譏其為佞者,有毀其未賢,詆其為不知禮,而侮之以為東家丘者,有嫉而詛之者,有惡而欲殺之者,晨門、荷蕢之徒,皆當時之賢士,且曰“是知其不可而為之者歟?”“鄙哉!硜硜乎!莫己知也,斯已而已矣。”雖子路在升堂之列,尚不能無疑於其所見,不悅於其所欲往,而且以之為迂,則當時之不信夫子者,豈特十之二三而已乎?然而夫子汲汲遑遑,若求亡子于道路,而不暇于暖席者,寧以蘄人之知我、信我而已哉?蓋其天地萬物一體之仁,疾痛迫切,雖欲已之而自有所不容已,故其言曰:“吾非斯人之徒與而誰與?”“欲潔其身而亂大倫。”“果哉,末之難矣!”嗚呼!此非誠以天地萬物為一體者,孰能以知夫子之心乎?若其遁世無悶,樂天知命者,則固無入而不自得,道並行而不相悖也。


    僕之不肖,何敢以夫子之道為己任。顧其心亦已稍加疾痛之在身,是以徬徨四顧,將求其有助於我者,相與講去其病耳。今誠得豪傑同志之士,扶持匡翼,共明良知之學於天下,使天下之人皆知自致其良知,以相安相養,去其自私自利之蔽,一洗讒妒勝忿之習,以濟於大同。則僕之狂病固將脫然以愈,而終免於喪心之患矣,豈不快哉!


    嗟乎!今誠欲求豪傑同志之士于天下,非如吾文蔚者,而誰望之乎?如吾文蔚之才與志,誠足以援天下之溺者,今又既知其具之在我,而無假於外求矣,循是而充,若決河注海,孰得而禦哉?文蔚所謂一人信之不為少,其又能遜以委之何人乎?


    會稽素處山水之區,深林長谷,信步皆是,寒暑晦明,無時不宜,安居飽食,塵囂無擾,良朋四集,道義日新,優哉遊哉,天地之間寧復有樂於是者?孔子云:“不怨天,不尤人,下學而上達。”僕與二三同志方將請事斯語,奚暇外慕?獨其切膚之痛,乃有未能恝然者,輒復云云爾。咳疾暑毒,書劄絕懶,盛使遠來,遲留經月,臨歧執筆,又不覺累紙,蓋于相知之深,雖已縷縷至此,殊覺有所未能盡也。

  • Q第122课 后世良知之学不明,天下之人用其私智以相比轧,是以人各有心,而偏琐僻陋之见,狡伪阴邪之术,至于不可胜说。
    A

    【导读原文】後世良知之學不明,天下之人用其私智以相比軋,是以人各有心,而偏瑣僻陋之見,狡偽陰邪之術,至於不可勝說。外假仁義之名,而內以行其自私自利之實,詭辭以阿俗,矯行以於譽。損人之善而襲以為己長,訐人之私而竊以為己直。忿以相勝而猶謂之徇義,險以相傾而猶謂之疾惡;妒賢忌能而猶自以為公是非,恣情縱欲而猶自以為同好惡。相陵相賊,自其一家骨肉之親,已不能無爾我勝負之意、彼此藩籬之形,而況於天下之大,民物之眾,又何能一體而視之?則無怪於紛紛籍籍而禍亂相尋於無窮矣。

    僕誠賴天之靈,偶有見於良知之學,以為必由此而後天下可得而治。是以每念斯民之陷溺,則為之戚然痛心,忘其身之不肖,而思以此救之,亦不自知其量者。天下之人見其若是,遂相與非笑而詆斥之,以為是病狂喪心之人耳。嗚呼,是奚足恤哉!吾方疾痛之切體,而暇計人之非笑乎?人固有見其父子兄弟之墜溺於深淵者,呼號匍匐,裸跣顛頓,扳懸崖壁而下拯之。士之見者,方相與揖讓談笑於其旁,以為是棄其禮貌衣冠而呼號顛頓若此,是病狂喪心者也。故夫揖讓談笑於溺人之旁而不知救,此惟行路之人,無親戚骨肉之情者能之,然已謂之無惻隱之心,非人矣。若夫在父子兄弟之愛者,則固未有不痛心疾首,狂奔盡氣,匍匐而拯之,彼將陷溺之禍有不顧,而況於病狂喪心之識乎?而又況於蘄人信與不信乎?嗚呼!今之人雖謂僕為病狂喪心之人,亦無不可矣。天下之人,皆吾之心也。天下之人猶有病狂者矣,吾安得而非病狂乎?猶有喪心者矣,吾安得而非喪心乎?

  • Q第121课夫人者,天地之心。天地万物,本吾一体者也,生民之困苦荼毒,孰非疾痛之切于吾身者乎?
    A
               【导读原文】夫人者,天地之心,天地萬物本吾一體者也。生民之困苦荼毒,孰非疾痛之切於吾身者乎?不知吾身之疾痛,無是非之心者也。是非之心,不慮而知,不學而能,所謂良知也。良知之在人心,無間於聖愚,天下古今之所同也,世之君子惟務致其良知,則自能公是非,同好惡,視人猶己,視國猶家,而以天地萬物為一體。求天下無治,不可得矣。古之人所以能見善不啻若己出,見惡不啻若己入,視民之飢溺,猶己之飢溺,而一夫不獲,若己推而納諸溝中者。非故為是而以蘄天下之信己也,務致其良知求自慊而已矣。堯、舜、三王之聖,言而民莫不信者,致其良知而言之也;行而民莫不說者,致其良知而行之也。是以其民熙熙皞皞,殺之不怨,利之不庸,施及蠻貊,而凡有血氣者莫不尊親,為其良知之同也。嗚呼!聖人之治天下,何其簡且易哉!
  • Q第120课《答聂文蔚》春间远劳迂途枉顾,问证惓惓,此情何可当也!
    A

    【导读原文】《答聶文蔚(一)》春間遠勞迂途枉顧,問證惓惓,此情何可當也?已期二三同志,更處靜地,扳留旬日,少效其鄙見,以求切靡之益。而公期俗絆,勢有不能,別去極怏怏,如有所失。忽承箋惠,反復千餘言,讀之無甚浣慰。中間推許太過,蓋亦獎掖之盛心。而規礪真切,思欲納之於賢聖之域。又托諸崇一以致其勤勤懇懇之懷,此非深交篤愛何以及是?知感知愧,且懼其無以堪之也。雖然,僕亦何敢不自鞭勉,而徒以感愧辭讓為乎哉!其謂“思、孟、周、程無意相遭於千載之下,與其盡信於天下,不若真信於一人。道固自在,學亦自在,天下信之不為多,一人信之不為少”者,斯固君子“不見是而無悶”之心,豈世之譾譾屑屑者知足以及之乎?乃僕之情,則有大不得已者存乎其間,而非以計人之信與不信也。

  • Q第119课 孟子辟杨、墨至于“无父无君”。二子亦当时之贤者,使与孟子并世而生,未必不以之为贤。
    A

    【导读原文】孟子辟楊、墨,至於“無父無君”。二子亦當時之賢者,使與孟子並世而生,未必不以之為賢。墨子兼愛,行仁而過耳。楊子為我,行義而過耳。此其為說,亦豈誠滅理亂常之甚而足以眩天下哉?而其流之弊,孟子則比於禽獸、夷狄,所謂以學術殺天下後世也。

     

    今世學術之弊,其謂之學仁而過者乎?謂之學義而過者乎?抑謂之學不仁、不義而過者乎?吾不知其於洪水、猛獸何如也。孟子云:“予豈好辯哉?予不得已也。”楊、墨之道塞天下。孟子之時,天下之尊信楊、墨,當不下於今日之崇尚朱說。而孟子獨以一人呶呶於其間。噫,可哀矣!韓氏云:“佛、老之害,甚于楊、墨。”韓愈之賢,不及孟子。孟子不能救之於未壞之先,而韓愈乃欲全之於已壞之後,其亦不量其力,且見其身之危,莫之救以死也矣。嗚呼!若某者,其尤不量其力,果見其身之危,莫之救以死也矣!夫眾方嘻嘻之中,而猶出涕嗟若,舉世恬然以趨,而獨疾首蹙額以為憂,此其非病狂喪心,殆必誠有大苦者隱於其中。而非天下之至仁,其孰能察之?

     

    其為“朱子晚年定論”,蓋亦不得已而然。中間年歲早晚,誠有所未考,雖不必盡出於晚年,固多出於晚年者矣。然大意在委曲調停,以明此學為重。平生于朱子之說,如神明蓍龜,一旦與之背馳,心誠有所未忍,故不得已而為此。“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蓋不忍牴牾朱子者,其本心也。不得已而與之牴牾者,道固如是,不直則道不見也。執事所謂“決與朱子異”者,僕敢自欺其心哉?夫道,天下之公道也,學,天下之公學也。非朱子可得而私也,非孔子可得而私也。天下之公也,公言之而已矣。故言之而是,雖異於己,乃益於己也;言之而非,雖同於己,適損於己也。益於己者,己必喜之;損於己者,己必惡之;然則某今日之論,雖或于朱子異,未必非其所喜也。“君子之過,如日月之食。其更也,人皆仰之。”而“小人之過也必文”。某雖不肖,固不敢以小人之心事朱子也。

     

    執事所以教,反復數百言,皆以未悉鄙人“格物”之說。若鄙說一明,則此數百言皆可以不待辨說而釋然無滯,故今不敢縷縷,以滋瑣屑之瀆。然鄙說非面陳囗析,斷亦未能了了於紙筆間也。嗟乎!執事所以開導啟迪於我者,可謂懇到詳切矣。人之愛我,寧有如執事者乎!僕雖甚愚下,寧不知所感刻佩服?然而不敢遽舍其中心之誠,然而姑以聽受云者,正不敢有負於深愛,亦思有以報之耳。

     

                    秋盡東還,必求一面,以卒所請,千萬終教!
  • Q第118课夫正心诚意、致知格物,皆所以修身而格物者,其所用力,日可见之地。
    A

    【导读原文】夫“正心”、“誠意”、“致知”、“格物”,皆所以“脩身”,而“格物”者,其所用力,日可見之地。故“格物”者,格其心之物也,格其意之物也,格其知之物也。“正心”者,正其物之心也。“誠意”者,誠其物之意也。“致知”者,致其物之知也。此豈有內外彼此之分哉?理一而已。以其理之凝聚而言則謂之“性”,以其凝聚之主宰而言則謂之“心”,以其主宰之發動而言則謂之“意”,以其發動之明覺而言則謂之“知”,以其明覺之感應而言則謂之“物”。故就物而言謂之“格”,就知而言謂之“致”,就意而言謂之“誠”,就心而言謂之“正”。正者,正此也;誠者,誠此也;致者,致此也;格者,格此也;皆所謂窮理以盡性也。天下無性外之理,無性外之物。學之不明,皆由世之儒者認理為外,認物為外,而不知“義外”之說,孟子蓋嘗辟之,乃至襲陷其內而不覺,豈非亦有似是而難明者歟?不可以不察也!

     

                    凡執事所以致疑於“格物”之說者,必謂其是內而非外也;必謂其專事於反觀內省之為,而遺棄其講習討論之功也;必謂其一意于綱領、本原之約,而脫略于支條節目之詳也;必謂其沉溺於枯槁虛寂之偏,而不盡於物理、人事之變也。審如是,豈但獲罪於聖門,獲罪于朱子?是邪說誣民,叛道亂正,人得而誅之也。而況于執事之正直哉?審如是,世之稍明訓詁,聞先哲之緒論者,皆知其非也。而況執事之高明哉?凡某之所謂“格物”,其于朱子九條之說,皆包羅統括於其中。但為之有要、作用不同,正所謂毫釐之差耳。無毫釐之差,而千之謬,實起於此,不可不辨。
  • Q第117课来教谓:“如必以学不资于外求,但当反观内省以为务,则‘正心诚意’四字亦何不尽之有?”
    A

    导读原文來教謂“如必以學不資於外求,但當反觀內省以為務,則‘正心誠意’四字亦何不盡之有,何必於入門之際,便困以格物一段工夫也?”

     

    誠然誠然!若語其要,則“修身”二字亦足矣!何必又言“正心”?“正心”二字亦足矣,何必又言“誠意”?“誠意”二字亦足矣,何必又言“致知”,又言“格物”?惟其工夫之詳密,而要之衹是一事,此所以為“精一”之學,此正不可不思者也。夫理無內外,性無內外,故學無內外。講習、討論,未嘗非內也;反觀、內省,未嘗遺外也。夫謂學必資於外求,是以己性為有外也,是“義外”也,“用智”者也。謂反觀、內省為求之於內,是以己性為有內也,是“有我”也,“自私”者也。是皆不知性之無內外也。故曰:“精義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德也。”“性之德也,合內外之道也。”此可以知“格物”之學矣。

     

                   “格物”者,《大學》之實下手處,徹頭徹尾,自始學至聖人,衹此工夫而已,非但入門之際有此一段也。
  • Q第116课来教谓某”《大学》古本之复,以人之为学但当求之于内,而程、朱格物之说不免求之于外,遂去朱子之分章,而削其所补之传“。
    A

    导读原文來教謂某“《大學》古本之復,以人之為學但當求之於內,而程、朱‘格物’之說不免求之於外,遂去朱子之分章,而削其所補之傳。”


    非敢然也。學豈有內外乎?《大學》古本乃孔門相傳舊本耳。朱子疑其有所脫誤而改正補緝之,在某則謂其本無脫誤,悉從其舊而已矣。失在於過信孔子則有之,非故去朱子之分章而削其傳也。夫學貴得之心,求之於心而非也,雖其言之出於孔子,不敢以為是也,而況其未及孔子者乎?求之於心而是也,雖其言之出於庸常,不敢以為非也,而況其出於孔子者乎?且舊本之傳數千載矣,今讀其文詞,即明白而可通,論其工夫,又易簡而可入。亦何所按據而斷其此段之必在於彼,彼段之必在於此,與此之如何而缺,彼之如何而補?而遂改正補緝之,無乃重于背朱而輕于叛孔已乎?

  • Q第115课《答罗整庵少宰书》某顿首启:昨承教及《大学》,发舟匆匆,未能奉答。
    A

    【导读原文】《答羅整庵少宰書》 某頓首啟:昨承教及《大學》,發舟匆匆,未能奉答。曉來江行稍暇,復取手教而讀之。恐至贛後人事復紛遝,先具其略請。

     

    來教云:“見道固難,而體道尤難。道誠未易明,而學誠不可不講,恐未可安於所見而遂以為極則也。”

     

                    幸甚幸甚!何以得聞斯言乎?其敢自以為極則而安之乎?正思就天下之道以講明之耳。而數年以來,聞其說而非笑之者有矣,詬訾之者有矣,置之不足較量辨議之者有矣,其肯遂以教我乎?其肯遂以教我,而反覆曉諭,惻然惟恐不及救正之乎?然則天下之愛我者,固莫有如執事之心深且至矣,感激當何如哉!夫“德之不修,學之不講”,孔子以為憂。而世之學者稍能傳習訓詁,即皆自以為知學,不復有所謂講學之求,可悲矣!夫道必體而後見,非已見道而後加體道之功也。道必學而後明,非外講學而復有所謂明道之事也。然世之講學者有二,有講之以身心者,有講之以口耳者。講之以口耳,揣摸測度,求之影響者也。講之以身心,行著習察,實有諸己者也。知此,則知孔門之學矣。
  • Q第114课来书又有云:“人情机诈百出,御之以不疑,往往为所欺;觉则自入于逆亿。”
    A

    【导读原文】來書又有云:“人情機詐百出,禦之以不疑,往往為所欺。覺則自入於逆、億。夫逆詐,即詐也,億不信,即非信也。為人欺,又非覺也。不逆不億而常先覺,其惟良知瑩徹乎。然而出入毫忽之間,背覺合詐者多矣。”

     

    不逆、不億而先覺,此孔子因當時人專以逆詐、億不信為心,而自陷於詐與不信,又有不逆、不億者,然不知致良知之功,而往往又為人所欺詐,故有是言。非教人以是存心,而專欲先覺人之詐與不信也。以是存心,即是後世猜忌險薄者之事。而衹此一念,已不可與入堯、舜之道矣。不逆、不億而為人所欺者,尚亦不失為善。但不如能致其良知,而自然先覺者之尤為賢耳。崇一謂“其惟良知瑩徹”者,蓋已得其旨矣。然亦穎悟所及,恐未實際也。

     

    蓋良知之在人心,亙萬古、塞宇宙而無不同。“不慮而知”,“恒易以知險”,“不學而能”,“恒簡以知阻”,“先天而天不違。天且不違,而況於人乎?況於鬼神乎?”夫謂背覺合詐者,是雖不逆人,而或未能無自欺也;雖不億人,而或未能果自信也。是或常有先覺之心,而未能常自覺也。常有求先覺之心,即已流於逆、億,而足以自蔽其良知矣。此背覺合詐之所以未免也。

     

                    君子學以為己,未嘗虞人之欺己也,恒不自欺其良知而已。是故不欺則良知無所偽而誠,誠則明矣。自信則良知無所惑而明,明則誠矣。明、誠相生,是故良知常覺、常照。常覺、常照則如明鏡之懸,而物之來者自不能遁其妍媸矣。何者?不欺而誠,則無所容其欺,茍有欺焉而覺矣。自信而明,則無所容其不信,苟不信焉而覺矣。是謂“易以知險”,“簡以知阻”,子思所謂“至誠如神,可以前知”者也,然子思謂“如神”,謂“可以前知”,猶二而言之,是蓋推言思誠者之功效,是猶為不能先覺者說也。若就至誠而言,則至誠之妙用,即謂之“神”,不必言“如神”,至誠則“無知而無不知”,不必言“可以前知”矣。
  • Q第113课来书云:“师云:‘为学终身只是一事,不论有事无事,只是这一件。若说宁不了事,不可不加培养,却是分为两事也。’”(下)
    A

    【导读原文】故“君子素其位而行”,“思不出其位”。


    凡謀其力之所不及,而強其知之所不能者,皆不得為致良知。而凡“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動心忍性以增益其所不能”者,皆所以致其良知也。若云寧不了事,不可不加培養者,亦是先有功利之心,計較成敗利鈍而愛憎取捨於其間,是以將了事自作一事,而培養又別作一事,此便有是內非外之意,便是自私用智,便是“義外”,便有“不得於心,勿求於氣”之病,便不是致良知以求自慊之功矣。


    所云“鼓舞支持,畢事則困憊已甚”,又云“迫於事勢,困於精力”,皆是把作兩事做了,所以有此。凡學問之功,一則誠,二則偽。凡此皆是致良知之意,欠誠一真切之故。《大學》言“誠其意者,如惡惡臭,如好好色,此之謂自慊。”曾見有惡惡臭,好好色,而須鼓舞支持者乎?曾見畢事則困憊已甚者乎?曾有迫於事勢,困於精力者乎?此可以知其受病之所從來矣。

  • Q第112课来书云:“师云:‘为学终身只是一事,不论有事无事,只是这一件。若说宁不了事,不可不加培养,却是分为两事也。’”(上)
    A

    【导读原文】來書又云:“師云:‘為學終身衹是一事,不論有事無事,衹是這一件。若說寧不了事,不可不加培養,卻是分為兩事也。’竊意覺精力衰弱,不足以終事者,良知也,寧不了事,且加休養,致知也。如何卻為兩事?若事變之來,有事勢不容不了,而精力雖衰,稍鼓舞亦能支持,則持志以帥氣可矣。然言動終無氣力,畢事則困憊已甚,不幾於暴其氣已乎?此其輕重緩急,良知固未嘗不知,然或迫於事勢,安能顧精力?或困于精力,安能顧事勢?如之何則可?”


    “寧不了事,不可不加培養”之意,且與初學如此說亦不為無益。但作兩事看了,便有病痛。在孟子言“必有事焉”,則君子之學終身衹是“集義”一事。義者,宜也,心得其宜之謂義。能致良知則心得其宜矣,故“集義”亦衹是致良知,君子之酬酢萬變,當行則行,當止則止,當生則生,當死則死,斟酌調停,無非是致其良知,以求自慊而已。

  • Q第111课 来书云:“师云:‘《系》言何思何虑,是言所思所虑只是天理,更无别思别虑耳,非谓无思无虑也。’”
    A

    【导读原文】來書云:“師云:‘《繫》言何思何慮,是言所思所慮衹是天理,更無別思別慮耳,非謂無思無慮也。心之本體即是天理,有何可思慮得?學者用功,雖千思萬慮,衹是要復他本體,不是以私意去安排思索出來。若安排思索,便是自私用智矣。’學者之蔽,大率非沉空守寂,則安排思索。德辛壬之歲著前一病,近又著後一病。但思索亦是良知發用,其與私意安排者何所取別?恐認賊作子,惑而不知也。”

     

                    “思曰睿,睿作聖。”“心之官則思,思則得之。”思其可少乎?沉空守寂,與安排思索,正是自私用智,其為喪失良知一也。良知是天理之昭明靈覺處。故良知即是天理,思是良知之發用。若是良知發用之思,則所思莫非天理矣。良知發用之思,自然明白簡易,良知亦自能知得。若是私意安排之思,自是紛紜勞擾,良知亦自會分別得。蓋思之是非邪正,良知無有不自知者。所以認賊作子,正為致知之學不明,不知在良知上體認之耳。
  • Q第110课 《答欧阳崇一》崇一来书云:“师云:‘德性之良知,非由于闻见。若曰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多见而识之,则是专求之见闻之末,而已落在第二义。’”
    A

    【导读原文】崇一來書云:“師云:‘德性之良知,非由於聞見,若曰多聞擇其善者而從之,多見而識之’,則是專求之見聞之末,而已落在第二義。”竊意良知雖不由見聞而有,然學者之知,未嘗不由見聞而發。滯於見聞固非,而見聞亦良知之用也。今曰‘落在第二義’,恐為專以見聞為學者而言,若致其良知而求之見聞,似亦知行合一之功矣。如何?”


    良知不由見聞而有,而見聞莫非良知之用。故良知不滯於見聞,而亦不離於見聞。孔子云:“吾有知乎哉?無知也。”良知之外,別無知矣。故“致良知”是學問大頭腦,是聖人教人第一義。今云專求之見聞之末,則是失卻頭腦,而已落在第二義矣。近時同志中,蓋已莫不知有“致良知”之說,然其功夫尚多鶻突者,正是欠此一問。


    大抵學問功夫衹要主意頭腦是當,若主意頭腦專以“致良知”為事,則凡多聞多見,莫非“致良知”之功。蓋日用之間,見聞酬酢,雖千頭萬緒,莫非良知之發用流行,除卻見聞酬酢,亦無良知可致矣,故衹是一事。若曰致其良知而求之見聞,則語意之間未免為二。此與專求之見聞之末者雖稍不同,其為未得精一之旨,則一而已。“多聞,擇其善者而從之,多見而識之。”既云擇,又云識,其良知亦未嘗不行於其間。但其用意乃專在多聞多見上去擇、識,則已失卻頭腦矣。崇一於此等語見得當已分曉,今日之問,正為發明此學,於同志中極有益。但處意未瑩,則毫釐千里,亦不容不精察之也。

  • Q第109课 来书云:“《大学》以心有好乐忿懥忧患恐惧为不得其正,而程子亦谓圣人情顺万事而无情。”
    A

    【导读原文】來書云:“《大學》以‘心有好樂、忿懥、憂患、恐懼’為‘不得其正’,而程子亦謂‘聖人情順萬事而無情’。所謂有者,《傳習錄》中以病瘧譬之,極精切矣。若程子之言,則是聖人之情不生於心而生於物也,何謂耶?且事感而情應,則是是非非可以就格。事或未感時,謂之有則未形也,謂之無則病根在有無之間,何以致吾知乎?學務無情,累雖輕,而出儒入佛矣,可乎?”


    聖人致知之功,至誠無息。其良知之體,皦如明鏡,略無纖翳,妍媸之來,隨物見形,而明鏡曾無留染,所謂“情順萬事而無情”也。“無所住而生其心”,佛氏曾有是言,未為非也。明鏡之應物,妍者妍,媸者媸,一照而皆真,即是生其心處。妍者妍,媸者媸,一過而不留,即是無所住處。病瘧之喻,既已見其精切,則此節所問可以釋然。病瘧之人,瘧雖未發,而病根自在,則亦安可以其瘧之未發而遂忘其服藥調理之功乎?若必待瘧發而後服藥調理,則既晚矣。致知之功,無間於有事、無事,而豈論於病之已發、未發邪?大抵原靜所疑,前後雖若不一,然皆起於自私自利、將迎意必之為祟。此根一去,則前後所疑,自將冰消霧釋,有不待於問辨者矣。


    (錢德洪跋:)答原靜書出,讀者皆喜澄善問,師善答,皆得聞所未聞。師曰:“原靜所問衹是知解上轉,不得已與之逐節分疏。若信得良知,衹在良知上用工,雖千經萬典無不吻合,異端典學一勘盡破矣,何必如此節節分解?佛家有‘撲人逐塊’之喻,見塊撲人,則得人矣,見塊逐塊,于塊奚得哉?”在座諸友聞之,惕然皆有惺悟。此學貴反求,非知解可入也。

  • Q第108课 来书云:“昔周茂叔每令伯淳寻仲尼、颜子乐处。敢问是乐也,与七情之乐,同乎?否乎?”
    A

    【导读原文】來書云:“昔周茂叔每令伯淳尋仲尼、顏子樂處。敢問是樂也,與七情之樂,同乎?否乎?若同,則常人之一遂所欲,皆能樂矣,何必聖賢?若別有真樂,則聖賢之遇大憂、大怒、大驚、大懼之事,此樂亦在否乎?且君子之心常存戒懼,是蓋終身之憂也,惡得樂?澄平生多悶,未常見真樂之趣,今切願尋之。”


    樂是心之本醴,雖不同於七情之樂,而亦不外於七情之樂。雖則聖賢別有真樂,而亦常人之所同有,但常人有之而不自知,反自求許多憂苦,自加迷棄。雖在憂苦迷棄之中,而此樂又未嘗不存,但一念開明,反身而誠,則即此而在矣。每與原靜論,無非此意,而原靜尚有“何道可得”之問,是猶未免於騎驢覓驢之蔽也。

  • Q第107课 来书云:“聪明睿知果质乎?仁义礼智果性乎?喜怒哀乐果情乎?私欲客气果一物乎?二物乎?”
    A

    【导读原文】來書云:“聰明睿知,果質乎?仁義禮智,果性乎?喜怒哀樂,果情乎?私欲客氣,果一物乎?二物乎?古之英才,若子房、仲舒、叔度、孔明、文中、韓、范諸公,德業表著,皆良知中所發也,而不得謂之聞道者,果何在乎?苟曰此特生質之美耳,則生知安行者,不愈於學知、困勉者乎?愚意竊云:謂諸公見道偏則可,謂全無聞,則恐後儒崇尚記誦訓詁之過也。然乎否乎?”

     

    性一而已。仁義禮知,性之性也,聰明睿知,性之質也。喜怒哀樂,性之情也。私欲客氣,性之蔽也。質有清濁,故情有過不及,而蔽有淺深也。私欲、客氣,一病兩痛,非二物也。張、黃、諸葛及韓、范諸公,皆天質之美,自多暗合妙道,雖未可盡謂之知學,盡謂之聞道,然亦自其有學,違道不遠者也,使其聞學知道,即伊、傅、周、召矣。若文中子則又不可謂之不知學者。其書雖多出於其徒,亦多有未是處,然其大略則亦居然可見。但今相去遼遠,無有的然憑證,不可懸斷其所至矣。

     

                    夫良知即是道。良知之在人心,不但聖賢,雖常人亦無不如此,若無有物欲牽蔽,但循著良知發用流行將去,即無不是道。但在常人多為物欲牽蔽,不能循得良知。如數公者,天質既自清明,自少物欲為之牽蔽,則其良知之發用流行處,自然是多,自然違道不遠。學者學循此良知而已。謂之知學,衹是知得專在學循良知。數公雖未知專在良知上用功,而或氾濫於多岐,疑迷於影響,是以或離或合而未純。若知得時,便是聖人矣。後儒嘗以數子者,尚皆是氣質用事,未免於行不著,習不察。此亦未為過論。但後儒之所謂著、察者,亦是狃于聞見之狹,蔽于沿習之非,而依擬仿像於影響形跡之間,尚非聖門之所謂著、察者也。則亦安得以己之昏昏,而求人之昭昭也乎?所謂生知安行,知行二字,亦是就用功上說。若是知、行本體,即是良知良能,雖在困勉之人,亦皆可謂之生知安行矣。知行二字更宜精察。
  • Q第106课 来书云:“佛氏又有‘常提念头’之说,其犹孟子所谓‘必有事’,夫子所谓‘致良知’之说乎?”
    A

    【导读原文】來書云:“佛氏又有‘常提念頭’之說,其猶孟子所謂‘必有事’,夫子所謂‘致良知’之說乎?其即‘常惺惺,常記得,常知得,常存得’者乎?于此念頭提在之時,而事至物來,應之必有其道。但恐此念頭提起時少,放下時多,則工夫間斷耳。且念頭放失,多因私欲客氣之動而始,忽然驚醒而後提,其放而未提之間,心之昏雜多不自覺,今欲日精日明,常提不放,以何道乎?衹此常提不放,即全功乎?抑于常提不放之中,更宜加省克之功乎?雖曰常提不放,而不加戒懼克治之功,恐私欲不去;若加戒懼克治之功焉,又為‘思善’之事,而於‘本來面目’又未達一間也。如之何則可?”

     

    戒懼克治即是常提不放之功,即是“必有事焉”,豈有兩事邪!此節所問,前一段已自說得分曉,末後卻是自生迷惑,說得支離,及有“本來面目未達一間”之疑,都是自私自利、將迎意必之為病,去此病自無此疑矣。

     

    來書云:“質美者明得盡,渣滓便渾化。如何謂明得盡?如何而能便渾化?

                    良知本來自明。氣質不美者,渣滓多,障蔽厚,不易開明。質美者,渣滓原少,無多障蔽,略加致知之功,此良知便自瑩徹,些少渣滓,如湯中浮雪,如何能作障蔽?此本不甚難曉,原靜所以致疑於此,想是因一“明”字不明白,亦是稍有欲速之心。向曾面論明善之義,“明則誠矣”,非若後儒所謂明善之淺也。
  • Q第105课 来书云:“佛氏于不思善不思恶时认本来面目,于吾儒随物而格之功不同。”
    A

    【导读原文】來書云:“佛氏於‘不思善,不思惡時,認本來面目’,於吾儒‘隨物而格’之功不同。吾若於不思善,不思惡時,用致知之功,則已涉於思善矣。欲善惡不思,而心之良知清靜自在,惟有寐而方醒之時耳。斯正孟子‘夜氣’之說。但於斯光景不能久,倏忽之際,思慮已生。不知用功久者,其常寐初醒而思未起之時否乎?今澄欲求寧靜,愈不寧靜,欲念無生,則念愈生,如之何而能使此心前念易減,後念不生,良知獨顯,而與造物者遊乎?”

     

                     “不思善、不思惡時,認本來面目。”此佛氏為未識本來面目者設此方便。本來面目即吾聖門所謂良知。今既認得良知明白,即已不消如此說矣。“隨物而格”,是致知之功,即佛氏之“常惺惺”,亦是常存他本來面目耳。體段工夫大略相似。但佛氏有個自私自利之心,所以便有不同耳。今欲善惡不思,而心之良知清靜自在,此便有自私自利、將迎意必之心,所以有“不思善、不思惡時,用致知之功,則已涉於思善”之患。孟子說“夜氣”,亦衹是為失其良心之人指出個良心萌動處,使他從此培養將去。今已知得良知明白,常用致知之功,即已不消說“夜氣”。卻是得兔後不知守兔,而仍去守株,兔將復失之矣。欲求寧靜,欲念無生,此正是自私自利、將迎意必之病,是以念愈生而愈不寧靜。良知衹是一個良知,而善惡自辨,更有何善何惡可思?良知之體本自寧靜,今卻又添一個求寧靜,本自生生,今卻又添一個欲無生,非獨聖門致知之功不如此,雖佛氏之學亦未如此將迎意必也。衹是一念良知,徹頭徹尾,無始無終,即是前念不滅,後念不生,今卻欲前念易滅,而後念不生,是佛氏所謂“斷滅種性”,入於槁木死灰之謂矣。
  • Q第104课 来书云:“养生以清心寡欲为要。夫清心寡欲,作圣之功毕矣。”
    A

    【导读原文】來書云:“養生以清心寡欲為要。夫清心寡欲,作聖之功畢矣。然欲寡則心自清,清心非捨棄人事而獨居求靜之謂也。蓋欲使此心純乎天理,而無一毫人欲之私耳。今欲為此之功,而隨人欲生而克之,則病根常在,未免滅於東而生於西。若欲刊剝洗蕩於眾欲未萌之先,則又無所用其力,徒使此心之不清。且欲未萌而搜剔以求去之,是猶引犬上堂而逐之也,愈不可矣。”

     

                     必欲此心純乎天理,而無一毫人欲之私,此作聖之功也。必欲此心純乎天理而無一毫人欲之私,非防於未萌之先而克于方萌之際不能也。防於未萌之先而克于方萌之際,此正《中庸》“戒慎恐懼”、《大學》“致知格物”之功,舍此之外,無別功矣。夫謂滅於東而生於西、引犬上堂而逐之者,是自私自利、將迎意必之為累,而非克治洗盪之為患也。今日“養生以清心寡欲為要”,衹養生二字,便是自私自利、將迎意必之根。有此病根潛伏於中,宜其有滅於東而生於西、引犬上堂而逐之之患也。
  • Q第103课 来书云:“尝试于心,喜怒忧惧之感发也,虽动气之极”
    A

    【导读原文】來書云:“嘗試於心,喜、怒、憂、懼之感發也,雖動氣之極,而吾心良知一覺,即罔然消阻,或遏於初,或制於中,或悔於後。然則良知常若居優閑無事之地而為之主,於喜、怒、憂、懼若不與焉者,何歟?”


    知此,則知末發之中、寂然不動之體,而有發而中節之和、感而遂通之妙矣。然謂“良知常若居於憂閑無事之地”,語尚有病。蓋良知雖不滯於喜、怒、憂、懼,而喜、怒、憂、懼亦不外于良知也。


    來書云:“夫子昨以良知為照心。竊謂良知,心之本體也。照心,人所用功,乃戒慎恐懼之心也,猶思也。而遂以戒慎恐懼為良知,何歈?”


    能戒慎恐懼者,是良知也。


    來書云:“先生又曰:‘照心非動也。’豈以其循理而謂之靜歟?‘妄心亦照也。’豈以其良知未嘗不在於其中,未嘗不明於其中,而視聽言動之不過者,則皆天理歟?且既曰妄心,則在妄心可謂之照,而在照心則謂之妄矣。妄與息何異?今假妄之照以續至誠之無息,竊所未明,幸再啟蒙。”


    “照心非動”者,以其發於本體明覺之自然,而未嘗有所動也,有所動即妄矣。“妄心亦照”者,以其本體明覺之自然者,未嘗不在於其中,但有所動耳,無所動即照矣。無妄、無照,非以妄為照,以照為妄也。照心為照,妄心為妄,是猶有妄、有照也。有妄、有照,則猶貳也,貳則息矣。無妄、無照則不貳,不貳則不息矣。

  • Q第102课 来书云:“此心未发之体,其在已发之前乎?其在已发之中而为之主乎?”(下)
    A

    【导读原文】循理則雖酬酢萬變,而未嘗動也;從欲則雖槁心一念,而未嘗靜也。“動中有靜,靜中有動”,又何疑乎?有事而感通,固可以言動,然而寂然者未嘗有增也;無事而寂然,固可以言靜,然而感通者未嘗有減也。“動而無動,靜而無靜”,又何疑乎?無前後內外而渾然一體,則至誠有息之疑,不待解矣。未發在已發之中,而已發之中未嘗別有未發者在,已發在未發之中,而未發之中未嘗別有已發者存。是未嘗無動、靜,而不可以動、靜分者也。

     

                     凡觀古人言語,在以意逆志而得其大旨。若必拘滯于文義,則“靡有孑遺”者,是周果無遺民也。周子“靜極而動”之說,茍不善觀,亦未免有病。蓋其意從“太極動而生陽,靜而生陰”說來。太極生生之理,妙用無息,而常體不易。太極之生生,即陰陽之生生。就其生生之中,指其妙用無息者而謂之動,謂之陽之生,非謂動而後生陽也;就其生生之中,指其常體不易者而謂之靜,謂之陰之生,非謂靜而後生陰也。若果靜而後生陰,動而後生陽,則是陰陽動靜,截然各自為一物矣。陰陽一氣也,一氣屈伸而為陰陽。動靜一理也,一理隱顯而為動靜。春夏可以為陽為動,而未嘗無陰與靜也。秋冬可以為陰為靜,而未嘗無陽與動也。春夏此不息,秋冬此不息,皆可謂之陽,謂之動也;春夏此常體,秋冬此常體,皆可謂之陰,謂之靜也。自元、會、運、世、歲、月、日、時以至刻、秒、忽、微,莫不皆然。所謂動靜無端,陰陽無始,在知道者默而識之,非可以言語窮也。若衹牽文泥句,比擬仿像,則所謂心從《法華》轉,非是轉《法華》矣。
  • Q第101课 来书云:“此心未发之体,其在已发之前乎?其在已发之中而为之主乎?”(上)
    A

    【导读原文】來書云:“此心未發之體,其在已發之前乎?其在已發之中而為之主乎?其無前後、內外而渾然之體者乎?今謂心之動、靜者,其主有事無事而言乎?其主寂然感通而言乎?其主循理、從欲而言乎?若以循理為靜,從欲為動,則於所謂‘動中有靜,靜中有動,動極而靜,靜極而動’者,不可通矣。若以有事而感通為動,無事而寂然為靜,則於所謂‘動而無動,靜而無靜’者,不可通矣。若謂未發在已發之先,靜而生動,是至誠有息也,聖人有復也,又不可矣。若謂未發在已發之中,則不知未發、已發俱當主靜乎?抑未發為靜而已發為動乎?抑未發、已發俱無動無靜乎?俱有動有靜乎?幸教。”

     

                    未發之中,即良知也,無前後內外,而渾然一體者也。有事、無事可以言動、靜,而良知無分於有事、無事也。寂然、感通可以言動、靜,而良知無分於寂然、感通也。動、靜者,所遇之時。心之本體,固無分於動、靜也。理無動者也,動即為欲。
  • Q第100课 来书云:“良知,心之本体,即所谓性善也,未发之中也,寂然不动之体也,廓然大公也。”
    A

    【导读原文】來書云:“良知,心之本體,即所謂性善也,未發之中也,寂然不動之體也,廓然大公也,何常人皆不能而必待於學邪?中也,寂也,公也,既以屬心之體,則良知是矣。今驗之於心,知無不良,而中、寂、大公實未有也,豈良知復超然於體用之外乎?”

     

    性無不善,故知無不良。良知即是未發之中,即是廓然大公,寂然不動之本體,人人之所同具者也,但不能不昏蔽於物欲,故須學以去其昏蔽。然于良知之本體,初不能有加於毫末也。知無不良,而中、寂、大公未能全者,是昏蔽之未盡去,而存之未純耳。體既良知之體,用即良知之用,寧復有超然於體用之外者乎?

     

    來書云:“周子曰‘主靜’,程子曰‘動亦定,靜亦定’,先生曰‘定者心之本體’,是靜定也,決非不睹不聞、無思無為之謂,必常知、常存、常主於理之謂也。夫常知、常存、常主於理,明是動也,已發也,何以謂之靜?何以謂之本體?豈是靜定也,又有以貫乎心之動靜者邪?”

     

                   理無動者也。常知、常存、常主於理,即不睹不聞,無思無為之謂也。不睹不聞、無思無為,非槁木死灰之謂也。睹、聞、思、為一於理,而未嘗有所睹、聞、思、為,即是動而未嘗動也。所謂“動亦定,靜亦定”,體用一原者也。
  • Q第99课 “精一”之“精”以理言,“精神”之“精”以气言。理者气之条理,气者理之运用
    A

    【导读原文】“精一”之“精”以理言,“精神”之“精”以氣言。理者,氣之條理;氣者,理之運用。無條理則不能運用;無運用則亦無以見其所謂條理者矣。精則精,精則明,精則一,精則神,精則誠。一則精,一則明,一則神,一則誠,原非有二事也。但後世儒者之說與養生之說各滞於一偏,是以不相為用。前日“精一”之論,雖為原靜愛養精神而發,然而作聖之功,實亦不外是矣。

     

    “元神、元氣、元精必各有寄藏發生之處。又有真陰之精,真陽之氣。”云云。

     

                   夫良知一也,以其妙用而言謂之神,以其流行而言謂之氣,以其凝聚而言謂之精,安可形象方所求哉?真陰之精,即真陽之氣之母,真陽之氣,即真陰之精之父。陰根陽,陽根陰,亦非有二也。苟吾良知之說明,即凡若此類,皆可以不言而喻。不然,則知來書所云三關、七返、九還之屬,尚有無窮可疑者也。
  • Q第98课 来书云:“下手工夫,觉此心无时宁静。妄心固动也,照心亦动也”
    A

    【导读原文】來書云:“下手工夫,覺此心無時寧靜,妄心固動也,照心亦動也;心既恒動,則無刻暫停也。”


    是有意於求寧靜,是以愈不寧靜耳。夫妄心則動也,照心非動也。恒照則恒動恒靜,天地之所以恒久而不已也。照心固照也,妄心亦照也。“其為物不貳,則其生物不息”,有刻暫停,則息矣,非“至誠無息”之學矣。


    來書云:“良知亦有起處。”云云。


    此或聽之未審。良知者,心之本體,即前所謂恒照者也。心之本體,無起無不起。雖妄念之發,而良知未嘗不在,但人不知存,則有時而或放耳。雖昏塞之極,而良知未嘗不明,但人不知察,則有時而或蔽耳。雖有時而或放,其體實未嘗不在也,存之而已耳,雖有時而或蔽,其體實未嘗不明也,察之而已耳。若謂良知亦有起處,則是有時而不在也,非其本體之謂矣。

  • Q第97课 来书云:“有引程子‘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才说性,便已不是性’,何故不容说?何故不是性?”
    A

    【导读原文】來書云:“有引程子‘人生而靜以上,不容說,纔說性,便已不是性’,何故不容說?何故不是性?晦庵答云:‘不容說者,未有性之可言。不是性者,己不能無氣質之雜矣。’二先生之言皆未能曉,每看書至此,輒為一惑,請問。”

     

                    “生之謂性”,“生”字即是“氣”字,猶言“氣即是性”也。氣即是性。“人生而靜,以上不容說”,纔說“氣即是性”,即已落在一邊,不是性之本原矣。孟子性善,是從本原上說。然性善之端,須在氣上始見得,若無氣亦無可見矣。惻隱、羞惡、辭讓、是非即是氣。程子謂“論性不論氣,不備;論氣不論性,不明。”亦是為學者各認一邊,衹得如此說。若見得自性明白時,氣即是性,性即是氣,原無性、氣之可分也。
  • Q第96课 来书云:“今之为朱、陆之辨者尚未已,每对朋友言正学不明已久,且不须枉费心力为朱、陆争是非”
    A

    【导读原文】來書云:“今之為朱、陸之辯者尚未已。每對朋友言,正學不明已久,且不須枉費心力為朱、陸爭是非,衹依先生‘立志’二字點化人。若其人果能辨得此志來,決意要知此學,已是大段明白了。朱、陸雖不辨,彼自能覺得。又嘗見朋友中見有人議先生之言者,輒為動氣。昔在朱、陸二先生所以遺後世紛紛之議者,亦見二先生工夫有未純熟,分明亦有動氣之病。若明道則無此矣,觀其與吳涉禮論介甫之學云:‘為我盡達諸介甫,不有益於他,必有益於我也。’氣象何等從容!嘗見先生與人書中亦引此言,願朋友皆如此,如何?”

     

                    此節議論得極是極是,願道通遍以告於同志,各自且論自己是非,莫論朱、陸是非也。以言語謗人,其謗淺。若自己不能身體實踐,而徒入耳出口,呶呶度日,是以身謗也,其謗深矣。凡今天下之論議我者,苟能取以為善,皆是砥礪切磋我也,則在我無非警惕修省進德之地矣。昔人謂“攻吾之短者是吾師”,師又可惡乎?
  • Q第95课 来书云:“致知之说,春间再承诲益,已颇知用力,觉得比旧尤为简易。”
    A

    导读原文來書云:“致知之說,春間再承誨益,已頗知用力,覺得比舊尤為簡易。但鄙心則謂與初學言之,還須帶‘格物’意思,使之知下手處。本來致知格物一並下,但在初學未知下手用功,還說與‘格物’,方曉得‘致知’云云。”


    “格物”是“致知”功夫,知得“致知”便已知得“格物”。若是未知“格物”,則是“致知”工夫亦未嘗知也。近有一書與友人論此頗悉,今往一通細觀之,當自見矣。

  • Q第94课 来书云:“事上磨炼,一日之内不管有事无事,只一意培养本原。”
    A

    【导读原文】來書云:事上磨煉,一日之內,不管有事無事,衹一意培養本原。若遇事來感,或自己有感,心上既有覺,安可謂無事?但因事凝心一會,大段覺得事理當如此,衹如無事處之,盡吾心而已。然仍有處得善與未善,何也?又或事來得多,須要次第與處,每因才力不足,輒為所困,雖極力扶起而精神已覺衰弱,遇此未免要十分退省。寧不了事,不可不加培養。如何?

     

                     所說工夫,就道通分上也衹是如此用,然未免有出入在。凡人為學,終身衹為這一事。自少至老,自朝至暮,不論有事無事,衹是做得這一件,所謂“必有事焉”者也。若說“寧不了事,不可不加培養”,卻是尚為兩事也。“必有事焉而勿忘勿助”,事物之來,但盡吾心之良知以應之,所謂“忠恕違道不遠”矣。凡處得有善有未善,及有困頓失次之患者,皆是牽於毀譽得喪,不能實致其良知耳。若能實致其良知,然後見得平日所謂善者未必是善,所謂未善者,卻恐正是牽於毀譽得喪,自賊其良知者也。
  • Q第93集 来书云:“凡学者才晓得做工夫,便要认识得圣人气象。”
    A

    【导读原文】來書云:“凡學者纔曉得工夫,便要識得聖人氣象。蓋認得聖人氣象,把做準的,乃就實地做工夫去,纔不會差,纔是作聖工夫。未知是否?”


    先認聖人氣象,昔人嘗有是言矣,然亦欠有頭腦,聖人氣象自是聖人的,我從何處識認?若不就自己良知上真切體認,如以無星之稱而權輕重,未開之鏡而照妍媸,真所謂以小人之腹,而度君子之心矣。聖人氣象,何由認得?自己良知原與聖人一般。若體認得自己良知明白,則聖人氣象不在聖人而在我矣。程子嘗云:“覷著堯,學他行事,無他許多聰明睿智,安能如彼之動容周旋中禮?”又云:“心通於道,然後能辨是非。”今且說通於道在何處?聰明睿智從何處出來?

  • Q第92课 来书云:“上蔡曾问:‘天下何思何虑?’伊川云:“有此理,只是发得太早。”在学者工夫”
    A

    【导读原文】來書云:“上蔡嘗問‘天下何思何慮’。伊川云:‘有此理,衹是發得太早。’在學者工夫,固是‘必有事焉而勿忘’,然亦須識得‘何思何慮’的氣象,一並看為是。若不識得這氣象,便有正與助長之病;若認得‘何思何慮’,而忘‘必有事焉’工夫,恐人墮於‘無’也。須是不滯於‘有’,不墮於‘無’。然乎否也?”

     

                     所論亦相去不遠矣,衹是契悟未盡。上蔡之問,與伊川之答,亦衹是上蔡、伊川之意,與孔子《繫辭》原旨稍有不同。《繫》言“何思何慮”,是言所思所慮衹是一個天理,更無別思別慮耳,非謂無思無慮也。故曰:“同歸而殊途,一致而百慮,天下何思何慮”。云“殊途”,云“百慮”,則豈謂無思無慮邪?心之本體即是天理。天理衹是一個,更有何可思慮得?天理原自寂然不動,原自感而遂通,學者用功,雖千思萬慮,衹是要復他本來體用而已,不是以私意去安排思索出來。故明道云:“君子之學,莫若廓然而大公,物來而順應。”若以私意去安排思索便是用智自私矣。“何思何慮”正是工夫。在聖人分上,便是自然的;在學者分上,便是勉然的。伊川卻是把作效驗看了,所以有“發得太早”之說。既而云:“卻好用功”,則已自覺其前言之有未盡矣。濂溪主靜之論亦是此意。今道通之言,雖已不為無見,然亦未免尚有兩事也。
  • Q第91课 《启周道通书》吴、曾两生至,备道道通恳切为学之意,殊慰相念!
    A

    【导读原文】吳、曾兩生至,備道道通懇切為道之意,殊慰相念。若道通真可謂篤信好學者矣。憂病中會不能與兩生細論,然兩生亦自有志向、肯用功者,每見輒覺有進,在區區誠不能無負於兩生之遠來,在兩生則亦庶幾無負其遠來之意矣。臨別以此冊致道通意,請書數語。荒憒無可言者,輒以道通來書中所問數節,略下轉語奉酬。草草殊不詳細,兩生當亦自能口悉也。

     

    來書云:“日用工夫衹是‘立志’,近來于先生誨言時時體驗,愈益明白。然于朋友不能一時相離。若得朋友講習,則此志纔精健闊大,纔有生意。若三五日不得朋友相講,便覺微弱,遇事便會困,亦時會忘。乃今無朋友相講之日,還衹靜坐,或看書,或遊衍經行,凡寓目措身,悉取以培養此志,頗覺意思和適。然終不如朋友講聚,精神流動,生意更多也。離群索居之人,當更有何法以處之?”

     

    此段足驗道通日用工夫所得,工夫大略亦衹是如此用,衹要無間斷,到得純熟後,意思又自不同矣。大抵吾人為學,緊要大頭腦,衹是“立志”,所謂“困忘”之病,亦衹是志欠真切。今好色之人,未嘗病於困忘,衹是一真切耳。自家痛癢,自家須會知得,自家須會搔摩得。既自知得痛癢,自家須不能不搔摩得。佛家謂之“方便法門”,須是自家調停斟酌,他人總難與力,亦更無別法可設也。
  • Q第90课 三代之衰,王道熄而霸术猖;孔、孟既没,圣学晦而邪说横(下)
    A

    【导读原文】於是乎有訓詁之學,而傳之以為名;有記誦之學,而言之以為博;有詞章之學,而侈之以為麗。若是者,紛紛籍籍,群起角立於天下,又不知其幾家。萬徑千蹊,莫知所適。世之學者如入百戲之場,讙謔跳踉、騁奇鬥巧、獻笑爭妍者,四面而競出,前瞻後盼,應接不遑,而耳目眩瞀,精神恍惑,日夜遨遊淹息其間,如病狂喪心之人,莫自知其家業之所歸。時君世主亦皆昏迷顛倒於其說,而終身從事于無用之虛文,莫自知其所謂。間有覺其空疏謬妄,支離牽滯,而卓然自奮,欲以見諸行事之實者,極其所抵,亦不過為富強功利、五霸之事業而止。


    聖人之學日遠日晦,而功利之習愈趨愈下。其間雖嘗瞽惑於佛、老,而佛、老之說卒亦未能有以勝其功利之心。雖又嘗折衷於群儒,而群儒之論終亦未能有以破其功利之見。蓋至於今,功利之毒淪浹於人之心髓,而習以成性也,幾千年矣。相矜以知,相軋以勢,相爭以利,相高以技能,相取以聲譽。其出而仕也,理錢榖者則欲兼夫兵刑,典禮樂者又欲與於銓軸,處郡縣則思藩臬之高,居台諫則望宰執之要。故不能其事則不得以兼其官,不通其說則不可以要其譽。記誦之廣,適以長其敖也;知識之多,適以行其惡也;聞見之博,適以肆其辨也;辭章之富,適以飾其偽也。是以皋、夒、稷、契所不能兼之事,而今之初學小生皆欲通其說,究其術。其稱名僭號,未嘗不曰吾欲以共成天下之務,而其誠心實意之所在,以為不如是則無以濟其私而滿其欲也。


    嗚呼,以若是之積染,以若是之心志,而又講之以若是之學術,宜其聞吾聖人之教,而視之以為贅疣枘鑿,則其以良知為未足,而謂聖人之學為無所用,亦其勢有所必至矣!


    嗚呼,士生斯世,而尚何以求聖人之學乎?尚何以論聖人之學乎?士生斯世,而欲以為學者,不亦勞苦而繁難乎?不亦拘滯而險艱乎?嗚呼,可悲也已!所幸天理之在人心,終有所不可泯,而良知之明,萬古一日,則其聞吾拔本塞源之論,必有惻然而悲,戚然而痛,憤然而起,沛然若決江河,而有所不可禦者矣。非夫豪傑之士,無所待而興起者,吾誰與望乎?

  • Q第89课 三代之衰,王道熄而霸术猖;孔、孟既没,圣学晦而邪说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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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读原文】三代之衰,王道熄而霸術倡。孔、孟既沒,聖學晦而邪說橫,教者不復以此為教,而學者不復以此為學。霸者之徒,竊取先王之近似者,假之於外以內濟其私己之欲,天下靡然而宗之,聖人之道遂以蕪塞。相仿相效,日求所以富強之說,傾詐之謀,攻伐之計,一切欺天罔人,茍一時之得,以獵取聲利之術,若管、商、蘇、張之屬者,至不可名數。既其久也,鬥爭劫奪,不勝其禍,斯人淪於禽獸夷狄,而霸術亦有所不能行矣。


    世之儒者慨然悲傷,蒐獵先聖王之典章法制,而掇拾修補於煨燼之余。蓋其為心,良欲以挽回先王之道。聖學既遠,霸術之傳,積漬已深,雖在賢知,皆不免於習染,其所以講明修飾,以求宣暢光復於世者,僅是以增霸者之藩籬,而聖學之門墻,遂不復可睹。

  • Q第88课 夫拔本塞源论不明于天下,则天下之学圣人者将日繁日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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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读原文】家無異習,安此者謂之聖,勉此者謂之賢,而背此者,雖其啓明如朱,亦謂之不肖。下至閭井田野,農、工、商、賈之賤,莫不皆有是學,而惟以成其德行為務,何者?無有聞見之雜,記誦之煩,辭章之靡濫,功利之馳逐,而但使孝其親,弟其長,信其朋友,以復其心體之同然。是蓋性分之所固有,而非有假於外者,則人亦孰不能之乎?

     

                    學校之中,惟以成德為事。而才能之異,或有長於禮樂,長於政教,長於水土播植者,則就其成德,而因使益精其能於學挍之中。迨夫舉德而任,則使之終身居其職而不易。用之者惟知同心一德,以共安天下之民,視才之稱否,而不以崇卑為輕重,勞逸為美惡。效用者亦惟知同心一德,以共安天下之民,苟當其能,則終身處於煩劇而不以為勞,安於卑瑣而不以為賤。當是之時,天下之人熙熙皞皞,皆相視如一家之親。其才質之下者,則安其農、工、商、賈之分,各勤其業,以相生相養,而無有乎希高慕外之心。其才能之異,若皋、夔、稷、契者,則出而各效其能。若一家之務,或營其衣食,或通其有無,或備其器用,集謀並力,以求遂其仰事俯育之願,惟恐當其事者之或怠而重己之累也。故稷勤其稼,而不恥其不知教,視契之善教,即己之善教也;夔司其樂,而不恥於不明禮,視夷之通禮,即己之通禮也。蓋其心學純明,而有以全其萬物一體之仁。故其精神流貫,志氣通達,而無有乎人己之分,物我之間。譬之一人之身,目視、耳聽、手持、足行,以濟一身之用,目不恥其無聰,而耳之所涉,目必營焉。足不恥其無執,而手之所探,足必前焉。蓋其元氣充周,血脈條暢,是以癢痾呼吸,感觸神應,有不言而喻之妙。此聖人之學所以至易至簡,易知易從,學易能而才易成者,正以大端惟在復心體之同然,而知識技能非所與論也。
  • Q第87课 夫拔本塞源论不明于天下,则天下之学圣人者将日繁日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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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读原文】夫拔本塞源之論不明於天下,則天下之學聖人者,將日繁日難。斯人淪於禽獸夷狄,而猶自以為聖人之學。吾之說雖或暫明于一時,終將凍解於西而冰堅於東,霧釋於前而雲滃於後,呶呶焉危困以死,而卒無救於天下之分毫也已。


    夫聖人之心,以天地萬物為一體,其視天下之人,無外內遠近。凡有血氣,皆其昆弟赤子之親,莫不欲安全而教養之,以遂其萬物一體之念。天下之人心,其始亦非有異于聖人也,特其間於有我之私,隔於物欲之蔽,大者以小,通者以塞。人各有心,至有視其父、子、兄、弟如仇雠者。聖人有憂之,是以推其天地萬物一體之仁以教天下,使之皆有以克其私,去其蔽,以復其心體之同然。其教之大端,則堯、舜、禹之相授受,所謂“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而其節目,則舜之命契,所謂“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五者而已。唐、虞、三代之世,教者惟以此為教,而學者惟以此為學。當是之時,人無異見。

  • Q第86课 来书云:“杨、墨之为仁义,乡愿之辞忠信,尧、舜、子之之禅让,汤、武、楚项之放伐,周公、莽、操之摄辅,谩无印正,又焉适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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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读原文】治曆明時之本,固在於此也。羲和歷數之學,皋、契未必能之也,禹、稷未必能之也,堯、舜之知而不遍物,雖堯、舜亦未必能之也。然至於今循羲和之法而世修之,雖曲知小慧之人,星術淺陋之士,亦能推步占侯而無所忒。則是後世曲知小慧之人,反賢于禹、稷、堯、舜者邪?


    “封禪”之說尤為不經,是乃後世佞人諛士所以求媚於其上,倡為誇侈,以蕩君心而靡國費。蓋欺天罔人無恥之大者,君子之所不道,司馬相如之所以見譏於天下後世也。吾子乃以是為儒者所宜學,殆亦未之思邪?


    夫聖人之所以為聖者,以其生而知之也。而釋《論語》者曰:“‘生而知之’者,義理耳。若夫禮樂名物、古今事變,亦必待學而後有以驗其行事之實。”夫禮樂、名物之類,果有關於作聖之功也,而聖人亦必待學而後能知焉,則是聖人亦不可以謂之“生知”矣。謂聖人為“生知”者,專指義理而言,而不以禮樂名物之類。則是禮樂名物之類無關於作聖之功矣。


    聖人之所以謂之“生知”者,專指義理而不以禮樂名物之類,則是“學而知之”者,亦惟當學知此義理而已。“困而知之”者,亦惟當困知此義理而已。今學者之學聖人,于聖人之所能知者,未能“學而知之”,而顧汲汲焉求知聖人之所不能知者以為學,無乃失其所以希聖之方歟?凡此皆就吾子之所惑者而稍為之分釋,未及乎拔本塞源之論也。

  • Q第85课 来书云:“杨、墨之为仁义,乡愿之辞忠信,尧、舜、子之之禅让,汤、武、楚项之放伐,周公、莽、操之摄辅,谩无印正,又焉适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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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读原文】來書云:“楊、墨之為仁義,鄉願之辭忠信,堯、舜、子之之禪讓,湯、武、楚項之放伐,周公、莽、操之攝輔,謾無印證,又焉適從?且于古今事變、禮樂名物,未常考識,使國家欲興明堂,建辟雍,制曆律,草封禪,又將何所致其用乎?故《論語》曰‘生而知之者,義理耳。若夫禮樂名物,古今事變,亦必待學而後有以驗其行事之實’。此則可謂定論矣。”

     

    所喻楊、墨、鄉願、堯、舜、子之、湯、武、楚項、周公、莽、操之辨,與前舜、武之論,大略可以類推,古今事變之疑,前于良知之說,已有規矩尺度之喻,當亦無俟多贅矣。

     

    至於明堂、辟雍諸事,似尚未容於無言者。然其說甚長,姑就吾子之言而取正焉,則吾子之惑將亦可少釋矣。夫明堂、辟雍之制,始見於呂氏之《月令》,漢儒之訓疏。六經、四書之中,未嘗詳及也。豈呂氏、漢儒之知,乃賢於三代之賢聖乎?齊宣之時,明堂尚有未毀,則幽、厲之世,周之明堂皆無恙也。堯、舜茅茨土階,明堂之制未必備,而不害其為治。幽、厲之明堂,固猶文、武、成康之舊,而無救於其亂。何邪?豈能“以不忍人之心,而行不忍人之政”,則雖茅茨土階,固亦明堂也;以幽、厲之心,而行幽、厲之政,則雖明堂,亦暴政所自出之地邪?武帝肇講於漢,而武后盛作于唐,其治亂何如邪?天子之學曰辟雍,諸侯之學曰泮宮,皆象地形而為之名耳。然三代之學,其要皆所以明人倫,非以辟不辟,泮不泮為重輕也。

     

                    孔子云:“人而不仁,如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制禮作樂,必具中和之德,聲為律而身為度者,然後可以語此。若夫器數之末,樂工之事,祝史之守。故曾子曰:“君子所貴乎道者三,籩豆之事,則有司存也。”堯“命羲和,欽若昊天,曆象日月星辰”,其重在於“敬授人時”也。舜“在璿璣玉衡”,其重在於“以齊七政”也。是皆汲汲然以仁民之心而行其養民之政。
  • Q第84课 来书云:“谓《大学》格物之说专求本心,犹可牵合;至于六经、四书所载多闻多见,前言往行,好古敏求,博学审问,温故知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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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83课 来书云:“谓《大学》格物之说专求本心,犹可牵合;至于六经、四书所载多闻多见,前言往行,好古敏求,博学审问,温故知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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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82课 来书云:“道之大端易于明白,所谓良知良能,愚夫愚妇可与及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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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81课 来书云:“道之大端易于明白,所谓良知良能,愚夫愚妇可与及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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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80课 来书云:“谓致知之功将如何为温凊?如何为奉养?即是诚意,非别有所谓格物,此亦恐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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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79课 来书云:“教人以致知明德,而戒其即物穷理,诚使昏闇之士深居端坐,不闻教告,遂能至于知致而德明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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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78课 来书云:“教人以致知明德,而戒其即物穷理,诚使昏闇之士深居端坐,不闻教告,遂能至于知致而德明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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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77课 来书云:“人之心体本无不明;而气拘物蔽,鲜有不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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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76课 来书云:“人之心体本无不明;而气拘物蔽,鲜有不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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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75课 来书云:“闻语学者,乃谓即物穷理之说,亦是玩物丧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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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74课 来书云:“所释《大学》古本,谓致其本体之知,此固《孟子》尽心之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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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73课 来书云:“所释《大学》古本,谓致其本体之知,此固《孟子》尽心之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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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72课 来书云:“所释《大学》古本,谓致其本体之知,此固《孟子》尽心之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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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71课 来书云:“真知即所以为行,不行不足谓之知,此为学者喫紧立教,俾务躬行则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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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70课 来书云:“所喻知行并进,不宜分别前后,即《中庸》‘尊德性而道问学’之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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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69课来书云:“所喻知行并进,不宜分别前后,即《中庸》‘尊德性而道问学’之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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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68课 《答顾东桥书》来书云:“近时学者务外遗内,博而寡要,故先生持倡‘诚意’一义,针砭膏肓,诚大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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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67课 《传习录》中册 德洪曰:“昔南元善刻《传习录》于越,凡二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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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66课 蔡希渊问:“文公大学新本,先格致而后诚意工夫,似与首章次第相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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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65课 黄诚甫问:“先儒以孔子告颜渊为邦之问,是立万世常行之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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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64课 马子莘问:“”修道之教,旧说谓圣人品节,吾性之固有,以为法於天下,若礼乐之属。此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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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63课 刘观时问:“未发之中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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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62课 有一学者病目,戚戚甚忧。先生曰:“尔乃贵目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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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61课 志道问:“荀子云‘养心莫善于诚’,先儒非之,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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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60课 正之问:“戒惧是己所不知时工夫,慎独是己所独知时工夫,此说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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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59课惟乾问:“知如何是心之本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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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58课日孚请问。曰:“一者天理,主一是一心在天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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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57课因论先生之门,某人在涵养上用功,某人在识见上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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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56课国英问:“曾子三省虽切,恐是未闻一贯时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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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55课子仁问:“‘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先儒以学为效先觉之所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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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54课侃问:“先儒以心之静为体,心之动为用,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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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53课德章曰:“闻先生以精金喻圣,以分两喻圣人之分量,以锻炼喻学者之工夫,最为深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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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52课先生曰:“为学大病在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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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51课或问为学以亲故,不免业举之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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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50课先生谓学者曰:“为学须得个头脑工夫,方有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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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49集侃去花间草,因曰:“天地间何善难培,恶难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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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48集侃去花间草,因曰:“天地间何善难培,恶难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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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47课士德问曰:“格物之说,如先生所教,明白简易,人人见得。文公聪明绝世,于此反有未审,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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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46课希渊问:“圣人可学而至,然伯夷、伊尹于孔子才力终不同,其同谓之圣者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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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45课先生问在座之友:“比来工夫何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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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44课门人薛侃录侃问:“持志如心痛,一心在痛上,安有工夫说闲话,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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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43课问:“程子云:‘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何墨氏‘兼爱’反不得谓之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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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42课“只说‘明明德’,而不说‘亲民’,便似老、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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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41课“工夫难处,全在格物致知上。此即意诚之事。意既诚,大段心亦自正,身亦自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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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40课“心外无物。如吾心发一念孝亲,即孝亲便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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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39课问:“颜子没而圣学亡,此语不能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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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38课澄问:“喜怒哀乐之中和,其全体常人固不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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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37课问:“伊川谓‘不当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求中’,延平却教学者看未发之前气象。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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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36课“善念发而知之,而充之;恶念发而知之,而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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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35课问:“名物度数,亦须先讲求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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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34课问:“知至然后可以言意诚。今天理人欲知之未尽,如何用得克己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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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33课曰仁云:“心犹镜也。圣人心如明镜,常人心如昏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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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32课“克己须要扫除廓清,一毫不存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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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31课问仙家元气,元神,元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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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30课唐诩问:“立志是常存个善念,要为善去恶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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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29课“蓍固是易,龟亦是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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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28课王嘉秀问:“佛以出离生死诱人入道,仙以长生久视诱人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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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27课澄问“操存舍亡”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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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26课澄在鸿胪寺仓居,忽家信至,言儿病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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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25课澄问:“有人夜怕鬼者,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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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24课一日,论为学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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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23课问:“看书不能明,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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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22课问:“知识不长进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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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21课问:“孔门言志,由、求任政事,公西赤任礼乐,多少实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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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20课“知者行之始,行者知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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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19课问上达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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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18课“义理无定在,无穷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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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17课问:“圣人应变不穷,莫亦是预先讲求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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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16课门人陆澄录孟源有自是好名之病,先生屡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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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15课门人陆澄录陆澄问:“主一之功,如读书,则一心在读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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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14课门人徐爱录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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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13课又曰:”专事无为,不能如三王之因时致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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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12课 又曰:“孔子云:‘吾犹及史之阙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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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11课 爱问文中子、韩退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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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11课 爱问文中子、韩退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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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10课 爱问“道心常为一身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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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9课 爱问:先生以”博文“为”约礼“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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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8课 先生又曰“格物”如孟子“大人格君心”之“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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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7课 爱问:昨闻先生“止至善”之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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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7课 爱问:昨闻先生“止至善”之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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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6课 爱因未会先生知行合一之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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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6课 爱因未会先生知行合一之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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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5课 郑朝朔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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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4课 爱问“至善只求诸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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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4课 爱问“至善只求诸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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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3课 爱问“知止而后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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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2课 爱问“在亲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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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2课 爱问“在亲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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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第1课 门人徐爱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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